温喆泞往常看起来挺聪明,怎么今天一而再地出歪招?陈池心有余悸,腿还软,干脆滑坐在地上,心里揣着疑惑看向他:“温喆泞,你今天是吃错药还是被鬼片吓傻了?以后你要再敢跟我开结婚的玩笑,我一定跟你绝交……”
想说绝交半天,想了想觉得太没骨气和气势!根本脱离不了温喆泞,丫的,竟然有那么一瞬间觉得两人结婚好像也不错?简直糊涂!
再爱人?陈池自己都不太确定还会不会有这一天,和周晏深纠缠这些年足够他对爱情祛媚了。
“知道了,上来吧。”得到想要的答案,温喆泞笑得开怀,半蹲在陈池身前说,“给大佬认错。”
陈池不客气,揽着他肩膀爬上他后背,“你简直疯了。”
走向床的几步路,两人的影子被灯光映得浅很薄,“我争取以后不疯了。”
“什么叫争取?应该是绝对不会。”
“那我这么疯,今晚你还要不要跟我睡一起。”
陈池呲牙,用胳膊在他脖子上左右滑动,做出抹脖子的动作说:“睡!”
小王子站在一座爱心的岛屿上
雪突然下得很大,在陈池回到家后。
站在阳台静静看了会儿雪落,他撤回视线动作慢吞地整理着行李。
在温喆泞家待了三天,荷兰那边的别墅已经清扫干净,陈池这才想着开车回来看看要带什么东西过去。
突然很没劲儿,全身拾不起力气。家里到处都是“蛋挞”的痕迹——玩具、零食、狗粮、衣服、照片。
狠下心把狗给周晏深,其实很不舍得,但当时确实有被狗狗安静待在周晏深怀里的行为伤了心。
人要在不同的环境下要懂得取舍,陈池这样安慰自己。
舍弃了“蛋挞”,不但能让自己走得更远更快,也算是彻底将过往烫上句点,若有可能还能救一救周晏深的命?
陈池手里拿着一个相框,里面是他和“蛋挞”的合照。
人很奇怪,记忆也怪,总要收录一些最不该被留底的事迹。
已经深刻领悟到曾经的美好会杀人,既然要断就断个干净。
找了个大纸箱,把有关“蛋挞”的所有“相关”通通装箱封起。
水母不养了,狗也不养了,陈池站得挺拔,脸上没什么表情地看着纸箱,内心却是一片荒凉,他在想不如趁此把蛋挞和年糕都戒了吧。
回顾往昔,所有的爱好、习惯竟然都和周晏深脱不了关系。
好可笑,也很累,吊着一口气维持着败仗结局的战役真的很累,但也终于看到了曙光,熬到了收尾阶段。
这次离开,陈池想换一种方式生活,温喆泞有说陪他一起去荷兰待几天,他没同意。有些事情需要自己去参悟去解读。
转了一大圈,其实没什么好带。随便装了几套衣服,陈池关了卧室灯。
客厅里的沙发、落地灯具、柜子、装饰物已经用白色薄膜完整覆盖,地毯也卷了起来封袋保存。
外面的雪还在下,雪花很大像鹅毛。陈池最后看了眼房子。这套房满打满算住了不到半年,以为不会再走,没想到世事无常,又要远行。
其实陈池内心憋着一股闷气发不出,他怪自己为什么总要逃,这根本不公平,该走该滚的人是周晏深才对。
他也是受害者,他也被伤透了心的人。凭什么他就要拖着行李到处走,而周晏深却能像个没事人似的稳稳当当待在国内。
走到门前,陈池后背靠墙,想起三天前那个晚上,温喆泞对他说的话。
“既然不想走,为什么还要走。周晏深现在比你更怕你离开,你不如借此也去逼他。警告他如果他再出现,你就出国。”
温喆泞的话在陈池听来很奇怪,就像是小情侣闹别扭又怕对方不在意而故意想方法去引起对方注意。
在意,逼迫,警告,不论哪一点都不适合他和周晏深。依照周晏深目前的心理状态,陈池怕他多想,以为他对他还存有念想——就像几个月前的巴掌,他是因为愤恨,而周晏深竟然说他还在乎。
简直可笑。在乎的时候你冷眼旁观,不在乎了你又迫切恳求。
能被威胁就证明握在手里的把柄波及命脉,陈池不想周晏深误会。
他想要的了断是完全切断,老死不相往来的了断,而不是拿些不痛不痒的话去威胁。
周晏深需要戒断,而他也必须彻底消失。
重新拉上行李箱,陈池转身抬手准备关闭总电阀,却不小心被显示屏上的日期晃红了眼尾。
十一月十六。嗓子在这一刻突然弥漫出难以忽略的苦味,眼睛又酸又涨,呼吸也变得轻浅。
今天竟然是……
平常没怎么注意过时间,自从离婚后就没再细算过。
爱到浓时,一个月,一百天,两百天,三百天,一年,生日,情人节,七夕节,平安夜,圣诞节,除夕夜,过新年……每一个节日都会被细心标注,每一个能想起来的节日都会想方设法庆祝。
如今不爱了,原来可以这么清闲,一天就只是一天。
人不会闲着无聊为毫无意义的一天赋予特殊意义,除非遇见特别的人。
陈池想笑,这是他和周晏深领取结婚证的日期。
已经离婚,应该忘记美好,深刻痛苦的。这种时候难道不应该铭记离婚?去欢呼重获新生,脱离苦海的具体时间?
浅浅呼了口气,收回思绪伸手开门,没必要再去加深记忆,但巧合的是,门在同一时间被敲响了。
除了温喆泞没人知道他回来,以为是下雪担心回去,陈池弯起眉毛,笑得灿烂:“喆泞,还是你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