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戒边帮他揉手心边观察着那些伤痕,自己在心里想了很多种可能,也没为这些伤找见一个合理的理由。
这是怎么弄的?
言戒原本还想凑近仔细瞧瞧,但才刚低下头,那人便突然蜷起五指,轻轻地握住了他的手。
被滚烫的触感和温柔的力道包裹,言戒微微一愣。
他原本以为是江南岸醒了,抬眸看一眼,却发现那人还睡着,只是眉头比刚才皱得更紧了,也不知在梦里看到了什么。
病房里,冷调的灯光映亮每个角落,安静得只有墙上的钟表发出“滴答滴答”的轻响。
在这种安静里,言戒听见江南岸好像迷迷糊糊地说了句什么,只是那声音太轻,言戒没能听清。
所以他把椅子又往前挪了点,微微俯身看着病床上的人,轻声问:
“你说什么?”
“我……对……”
病中呓语咬字不大清晰,言戒认真听了很久,才拼凑出一个词——
“对不起……”
三个模糊的字音落地,言戒被他用力握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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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岸做了个遥远的、迷茫的、不切实际的梦。
梦里的阳光滚热刺眼,晒得人打心底发烫。
江南岸好像奔跑在空旷的田野上,风扑在人身上,难得让人感受到一丝自由和清凉。
他穿过金黄的田地,穿过齐腰高的草丛,一路跑上蓝天下的小山坡,和坡顶一棵榆树面对面站着。
那棵树很粗壮,树干粗糙,长得又高又大,树冠绿油油的,站在树下抬头望去都看不到天,只能看到它茂盛的枝叶。
“如果有来生,要做一棵树,站成永恒,没有悲欢的姿势……”
有人在风里轻缓地念着诗,江南岸循声回头望去,可自己身边的阳光与颜色光怪陆离,除了那棵老榆树便再没有其他人或物。
“一半在尘土里安详,一半在风里飞扬……”
“一半洒落阴凉,一半沐浴阳光……”
榆树枝叶随风摇晃“沙沙”响,和诗句叠在了一起。
“非常沉默,非常骄傲……”
下一秒,所有画面如潮水般远去,江南岸心里漫上浓重的失重感,整个人仿佛坠进了无底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