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氏早就听越倾柔说过此事,她缓缓地坐了下去:“看来今天晚上,越家有好戏看了。”
“姐姐看起来对一切都胸有成竹呢,莫不是早就知道这事?啊,还牵扯到了姿小姐,怎么柔儿像是与此事毫无干系呢?”
崔氏警告地看了一眼小崔氏:“你只要静静地等着看戏便好。”
小崔氏笑了笑,没再说话。
越倾瓷今日出门便觉得诸事不顺。
国子监的考试对她而言并不如何难,尤其是,这场考校看着就很儿戏。
诸人一起坐在位置上,拿着卷子,填着上面的诸多诗词,论述一下“秋”。
这是蛮中规中矩的试卷,尽管小伤堂所有的学生都在胡闹,但她还是静心地写完了。
上午的试题,下午的改卷,越倾瓷懒得听台上的老头念三字经,便抽出一本借来的闲书,读起了上面的风土人情,这是本游记,写的很有意思。
越倾瓷看了半晌,忽然笑了,而就是噙着这样的笑意,门口忽然传来了喧闹声。
读三字经的老头甚至没反应过来,几位监管就已经闯了进来。
越倾瓷没见到刘常,倒是见到了第一天见过的宋监管,他们根本看不见旁人,直接朝着越倾瓷扑了过来。
“越小姐,还请起身。”
为首的一位方脸监管冷漠地道。
越倾瓷什么也没问,站起身,往后退了一步,透过小伤堂的窗户,她看见了一闪而过的越倾柔的身影。
果然吗?越倾柔对她上午的考试动了手脚?
这并不出越倾瓷所料,但是她奇怪的是,能动什么手脚,考试过程十分平稳,几乎没出什么插曲。
监管们将越倾瓷的书本全都收拢到一起,随即强势地道:“还请小姐和我们走一趟,督导们改卷出了点问题,小姐请吧。”
越倾瓷慢慢地颔首,什么辩解什么问题都没有。
这倒是让为首的方脸监管挑了挑眉,似乎没想到她会这么平静。
到底是坚信自己清白的胜券在握,还是已经有了十足的准备,能够辩解自己的处境?
越倾瓷还是头一回进了国子监内的督导院,里面有数十个陌生的面孔,唯一的张之明脸色复杂的盯着他,在这些督导面前,摆着一张试卷。
越倾瓷上前盈盈一拜:“见过张老师,各位老师。”
“你这个孽女!”越倾瓷还没反应过来,旁边冲出来一个黑影,猛地一巴掌扇到了她的脸上。
越倾瓷直接摔在了地上,脸上浮现出清晰的指印,嘴角已经漫出了血。
她抬起眼,看向了越庭。
“不可!”
“越大人不可!”
“这这这,越小姐年纪还小!怎么能如此做!”
越庭这一巴掌把所有人都惊呆了,就连站在旁边的越倾姿和越倾容都脸色发白。
而一旁的储钰眯了眯眼,低下了头。
越倾瓷抹了一下自己嘴角的血痕,平静地站起身:“不知倾瓷犯了什么样的过错,父亲要这般折辱我?”
她不所教训,而是折辱。
越庭气笑了:“你自己做了什么你自己不清楚?我是让你好好考,可没让你作弊!甚至,甚至偷考卷!”
越倾瓷眯了眯眼睛,看向了桌上的那份卷子。
而方脸监管则是将刚才搜到的书,放到了桌子上,张之明翻看了一会,随后失望地摇了摇头。
他这般反应,倒是一切明了了,站在督导中间的一位白发老者,走上前,同样也看了看那些书,随后问道:“越倾瓷,这些是你的书吗?”
“回禀督导,是的。”
“那这份卷子也是你的吗?先要恭喜你,除却文章略扣了两分,剩下的都是正确。”
越倾瓷的脸上浮现出微妙的错愕:“文章只扣了两分?”
“不错,只有一点,这文章却与你的老师,也是张少傅十年前所著的论秋,一模一样。”
越倾瓷微微瞪大了眼睛。
“而你的抽屉里,也搜到了张少傅的文章,你还有什么好说?”
越倾瓷一个没读过书的人,却能将那些文章背熟并默写到全对,已经很不可思议,这张卷子是一位督导改的,改完后还啧啧称奇,说越家嫡女完全不如传闻中那般无知。
而这篇文章他觉得很不错,便邀请同僚观之,可是这一传,便出了问题。
这竟然是张少傅以前的文章!
学生打小抄的也不是没有,但能大胆到这个程度的,简直闻所未闻。
而就是这时候,礼部尚书越隆的千金,越倾姿,竟然来求见众位督导,说要大义灭亲,举报自己的堂妹越倾瓷偷盗考卷。
她说的有鼻子有眼,一言惊起四座,此事事关重大,故此国子监便派人去请了越隆越庭过来。
越倾瓷摸了摸自己的嘴角,微微的刺痛感让她的头脑前所未有的清晰:“学生请问,能否让学生观看自己的考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