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太傲慢了!如果不存在希望,那我们可以转生成其他生命,而你们这不可控的力量不论带来灾祸还是繁荣都会是邪恶之法,你以为你们的力量不分善恶,不,你们就是恶!你们绝不会得到救赎!”
紫禁城中皇帝的寝宫外跪着数位妃子和亲王,他们跪在这里快一夜了,天蒙蒙亮之际,寝宫里走出来了孙倪,他宣布了皇帝已西去,太子将成为新帝。
新帝
◎自比忠犬却犯极恶◎
老皇帝死去时梅生胸口剧痛,她尽量克制,也还是难耐地喘息着,最后忍得咬碎了半块舌头。
还能为先帝流泪的都是些爱看戏文,比戏子更爱演的臣子们,朝内党争严重,人人都不服这位从不被先帝看好的新皇能在这乌烟瘴气的局势里处理好国事,当那一封封都说再不决断将天下大乱的奏折呈上来,他必然会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到时候这权力和富贵又将如何变动正是所有人最关心的。
登基的新帝阴柔懦弱,一生被先帝所不喜,若不是朝中势力混乱,先帝也不会那么急着定下他的太子位,新皇养着多个妾室,平日也风流成性,这也使先帝除了太子这虚名外没有将重要的职位让他来接触担当。秦牧本以为他会是个好掌控的人,没想到……
新帝选择了秦牧。
他毫不犹豫地认为秦牧才是皇家最趁手的工具,在秦牧的提议下削弱了朝中支持孙倪去民间敛财的几个宦官,任用他所认为的贤才,但在孙倪看来,他不过是将一团乱麻的棘手事务从一堆废物的手里交到另一堆废物手里,根本不可能拨乱反正。
皇权在书生笔下神圣崇高,皆是因为天下数千万人中挑出了数万人献祭的争斗,也许流血也许不流血,它让混乱中创了秩序,尽管那秩序不论让活人怎么看都卑劣恶毒,但皇权还是仰仗这卑劣争斗才能崇高。此时此刻天下并不安宁……不安宁……对神明也就无敬仰,天下人都对神不敬对君王便也不敬,皇权还想要高高在上,就少不得那挑选出来的数万人托举着,万人有信仰,等同于天下有信仰。
几十年积累的弊端,换谁都无法收拾好,孙倪以为新皇再蠢也看得出来秦牧的手段已经陈旧腐朽。
众多势力中的人与秦牧交往已久,那些人当年瞧不起还是太子的皇帝,现在成了皇帝也不会多敬重,这个王朝的血脉本就复杂,他们这些废物聚集成团的时候摇身一变为谋士智者,转眼间或许就能将另一位皇家血脉的人推上崇高之位,到时候权力又将转移……
不断……不断地重复愚昧之事,混乱中又添新的混乱……孙倪之所以成为孙倪可不是为了看这种无聊之事……
孙倪用梅生的蛊惑法术已经控制了太多人,与任何人都不需要过多的争辩也能永远立于不败之地。先前让新帝来选择分配权力不过是孙倪的一时兴起的良善,结果并不让他满意的话那就重新再来一次。
梅生再次来到了皇宫之中,当她站在皇帝面前施法时胸口才缓解下来的痛楚一下子又加深了,在刹那之间她明白过来,一直以来她修炼的法术到此为止已达到尽头——
蛊惑法术竟失效!
当她说出来这个消息的时候孙倪还有些懵了:“什么叫失效?”
梅含倒无需再确认一遍她说的是不是真话:“和我的疗愈法术一样,蛊惑法术也有限度,梅生的法力已经到了那个限度。”
孙倪道:“那怎么办?”
一个先帝御医、一个与那御医长得相似浑身漆黑的女人,还有孙倪……
皇帝寝宫的床边还点着微弱烛火,而床头赫然站着这三人正在说着什么,而照顾他的贴身宫女太监却不在这里。
宫门外现在半个守卫的侍从也没有,他的直觉这三人是来害他的,刚想大喊来人,他便被梅含从被子里拖出来半身,梅含的动作并没有多么粗暴,但梅含摁着他脖子的手找准了穴位,使他大睁着双眼,不论怎么用力也喊不出声。
这皇帝只能做些无声的口型:
“你们想做什么?”
没有人去猜他在说什么。
“梅生,那个人呢,就是养在你屋子的那个人。”孙倪指的是苏博,“就是养在你屋里的那个人,他会不会“蛊惑”法术?”
“就算会,他也不能为义父所用的。”梅含道,“能永远顺从您的只有我和梅生。”
孙倪思索了一会儿,低头看向这个他也发过虚假誓言要效忠的皇帝,叹道:“那就给他吃下梅含你做的药丸吧,不要让人太痛苦的。”
梅含袖口滑出一粒红丸,他塞入皇帝口中,又摁他脖子上吞咽的穴位,片刻后这位登基还不到一个月的新帝就死在了床上。他的死相和他父亲丑陋的样子截然相反,他干净整洁地陷在柔软的被子里,头发一丝不苟地贴在身上,面庞甚至还白里透红,嘴角还残留笑意,死前像还沉浸在温柔的梦乡。
宫中的御医对这种死法只能说出皇帝这两日纵欲过度,毒药和刺杀绝不会弄出这种死法。
不久后继任王朝第十五任皇帝的为这位先皇长子。
刚年满十六岁的少年天子从小到大都生在蜜罐子里,他没有一天了解过治国之道的帝王之术,平日里也更是少有人交往,身边得他亲近的仅有个照顾的他的侍女仆人。
在那几个人看得顺眼的仆从里,他最喜爱的却不是能伺候他春宵良夜的美妾,而是一个半老徐娘,他的乳母越氏。
皇帝毫不吝啬地给了越氏让人艳羡的赏赐,更是给予她无需繁复通报便能在皇宫来去自如的特权。他觉得世上再无比越氏更心地善良的女人,而越氏所喜爱的孙倪,他更是连“蛊惑”也不用,认定只有孙倪才能成为他最忠诚的帮手,还将司礼监秉笔的掌印恭敬地交给了孙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