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博看着她断了气。
恨不得樱花化作蛆虫将她傲慢的凡人肉身,还有那颗过于正常的心给吞噬干净,嘲弄地骂道:
“你在胡说八道!”
现代篇
◎红线1◎
人总是擅长去发现别人的幸福,不论是否拥有真正的法力。
清晨七点左右厨房里叮叮当当地开始响,两个个炉灶都开着火,一个锅子里熬着素白的粥,另外一个平底锅小火煎着两个鸡蛋,谢峰在案台上细致地切着香菇丁,小心翼翼地撒在粥里调味。一不留神那两个鸡蛋都有点焦了,倒不是乌漆麻黑到致癌的程度,仅仅看起来不漂亮而已。
谢峰好久没煎蛋了,昨晚她想吃,今天才特意做的,见这个两个蛋都焦了,他索性倒出来扔一边,重新又煎了两个。
“我做好早饭了。”他走回卧室,轻抚着床上女人的头发说道,“起来吃吧。”
梅含生缓缓睁开困倦的眼,再看向他的眼神里是不耐烦的冷漠。
他顿时继续放柔了语气:“做了煎蛋,流心的,冷了不好吃啊。”
除了出差的日子,这个男人每天都会重复做这样事,在妻子醒之前早就从床上起来,洗衣服打扫卫生冲澡,准备完早餐之后再叫她起床吃饭。
早餐过后她打算继续上楼睡觉,谢峰对她道:“冰箱里有我昨天做的菜,中午可以热一下吃,如果不想吃可以点外卖,冷冻柜里还有我刚买的新口味冰激淋,空了也记得吃掉吧。”
交待完之后,他将餐盘收拾干净再赶着去上班。
他精心照顾她的一切,既不需要她外出挣钱,也不需要她做贤内助整理家务。自他们同居后的两年多时间里,她每日除了吃饭睡觉外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打游戏看电视,闷了就出去外头逛街花钱。
梅含生从未觉得谢峰的付出有多么可贵,也丝毫不珍惜,她从来没有喜欢过他,外人都评价勤奋老实的丈夫她毫无兴趣,不论是心理还是生理。
大概从四岁起,梅含生发觉自己体内拥有一股特殊的能量,她姑且称那个东西为灵力。运用那股异能,她能做到很多不可思议的事,比方说让阴霾的天空放晴、隔空取物、控制草木的生长,只要她想,她还可以让重病者恢复康健。
运用那股能力的代价是会让身体异常疲倦,她养过一只亮得跟漆面皮鞋一样的天牛,为了延续它本该活不过冬日的生命,她昏睡了整整七天七夜,送到医院去之后也查不出什么毛病,再醒过来时整个人瘦得皮包骨头,姑妈抱着她哭得声嘶力竭,此后她就很少再使用那极耗心力的异能了。
姑妈是拉扯着梅含生长大的人,母亲有精神类疾病跟父亲离婚后在疗养院生活,父亲害怕她也会遗传到类似的疾病所以也不愿带着她生活,只有姑妈将她抱到自己身边,一直将她当做亲生女儿去扶养爱护。
在梅含生众多特殊能力中,也有一种异能是不需要费心力的,只需要稍稍凝神,她就能够看见——命运的红线。
泛着樱桃红的细线从两个恋人的无名指缠绕相连,好似灵魂被贯穿,此后二人的命运会共进退,他们会永远相爱,终将修成正果。
姑妈家有个大梅含生三岁的哥哥梁易,他与隔壁的女孩儿是青梅竹马,从小学开始他们就一同上学,高中毕业后又同时考进一所大学,学习同样的专业,毕业后就结婚,婚后生下了一个健康可爱的孩子,这么多年以来围绕在他们身边最多的赞美就是天造地设的般配,圆满幸福的终点。
梅含生第一次看见的,就是他们之间的红线。
他们就像在繁华都市上空飞舞的一双蝴蝶,与周围的闹市格格不入,别人无法知晓他们的个性,也无法体会他们的快乐痛苦,只是觉得那一双紧贴着翻飞的蝴蝶看起来很美,很幸福。
尽管父母早年离异,梅含生从来没觉得自己的命运悲惨,相反她觉得自己还算幸运的。童年没被精神失常的母亲打死,父亲也不是酗酒者赌徒,没留下一屁股需要少年时的她辍学打工来还的债,在姑妈家寄人篱下的生活尽管有伤自尊,但姑妈一家人都对她友善,生活虽然称不上富贵,好歹是平淡温和。
光是平淡温和的日子,就是好多人求都求不来的。
毕业之后她从事的是有关新闻报道类的记者工作,那份工作对于女人来说不太轻松,需要经常昼夜颠倒地跑来跑去,她的精神力一向坚定,工作很适合她,很快国外新闻她也开始接触,逐渐地她的身影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不会出现在一直思念她姑妈身边。她满世界的飞,满世界的找,繁荣摩登之城、荒漠绿洲之地,碧海环绕之屿、她走过的路,见到过的人已然无法计数,在这之中却从未遇见那个能与她无名指红线相连之人。
这世上没几个人幸福,梅含生能够看见红线的能力和诅咒一样,越是清醒地看清未来就越是痛苦。
站在川流不息地街道之中,身边人来人往,无一人会为她逗留。幸好这世上的恋人之间拥有红线的实在太少了,满街的情侣之中,没有几对的手指上牵着红线。
二十七岁时,表哥梁易给她介绍了同事谢峰,那是个彬彬有礼的男人,有着跟表哥同样的品质,干净如水,却也无聊至极。姑妈十分上心她的婚事,甚至还给她攒下了一笔钱做嫁妆,希望她尽快的圆满幸福。
当时的梅含生脑子一热也就答应了,反正继续徘徊也恐怕很难再找到命定之人,那不如就与就谢峰那样一个老实善良的男人平淡过一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