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家人已经在这监牢里留了一年。
如今在最里面的牢房里。
看卢娘子走过来,郑家人都默契地不看她,仿佛这监牢里根本没来什么人。
卢娘子心中不平,冷着一张脸站到牢房门口,只站着,也不开口。
卫衡在她身后,观察着牢房里的众人。
郑家人太多了,分了男女两个监牢。
男子那边都侧躺睡着。
女子这边,许是知道他们要来,都坐着。虽然钗环尽除,倒还端着架子。一个个目不斜视,一副只等卢娘子开口的架势。
卫衡心中鄙夷,这些人已经身陷囹圄了,还放不下从前高高在上的姿态。一日为人上人,便始终是人上人吗?
再看坐中头发全白的那位。
这就是郑老夫人了。
这位老夫人极瘦。盘着腿坐的端正,身姿挺拔。
明知她想见的人已经来在眼前,却偏偏闭目养神,看都不看一眼。
这是等来人主动开口了。
卫衡不屑地想,卢娘子不愿来,倒也有些道理。
这几个高高在上的囚犯,卫衡自己都后悔一道进来。
只有怀章,眼含热泪,扒着牢门轻声呼唤:“祖母!祖母你可好?孙儿孙儿想您!”
郑老夫人仿佛没有听见。
她依旧闭目,静等卢娘子喊她。
卢娘子早已不是从前那个拿郑老夫人这个婆母当神女供着的郑家继室了。
随着锦绣的离开,她平等的厌恶郑家的每一个人!
她伺候了这个婆婆十五年!
她太了解她的一举一动了。
郑老夫人现在,就是等她开口。
开口就是示弱。
她示弱了,郑老夫人就可以顺理成章地端着婆婆的款儿命令她,要求她做任何她不愿意做的事。
卫衡对京城这些老夫人们的做派也一清二楚。
因而他也赞成卢娘子不做那个先开口的人。
他为卢娘子的沉默感到痛快。
同时,又有一丝担忧,怕卢娘子不够心狠,怕她耽于无意义的情感,或是碍于没有用的脸面,而主动开口。
怀章唤的累了,边咽着吐沫边擦眼泪。
祖母定是病了,才不能回应自己!
崔六看他们都不说话也不动,心中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