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当他们已经走的足够远,完全没必要担心讲话的声音被发现时,付凉又说:「就像你说的,西里安的行为在证据匮乏的今天确实很难被判有罪,我没打算真就找人把他永远关在仓库里,但具体要如何处理他还得等今晚之後再决定。」
「啧……是这样没错,他现在的精神状态实在太危险了。」唐烛摸摸自己的脖子,在心中骂了句脏话。
付凉:「我告诉约翰的人,把他关到明天早晨。」
「明早?」唐烛扭过头道:「等等,你刚刚说真正聚集的暗号已经发出,这并不是我们之前说好的。」
他们分明只是计划,由他来引出幕後人并且套取他的身份,而付凉则是拿着今早偶然从庄园塔楼内找到的东西在办公楼内找到基金会的入口。
「我们只是说好了,如果你确定能找到伯爵夫人当年留下地图中的入口,就放出绿色的灯光告知我。」唐烛眯起眼,「计划里有如何发出暗号之类的内容吗?」
付凉望着他那审视的目光不禁想笑,「喂,你这是什麽眼神亲爱的?我可是对你发过誓不会欺骗你的。」
「是啊是啊,幸亏西里安不知道殿下发过誓,否则一定不会误以为你骗我去安全的区域自己去孤身犯险。要知道如果你真的这麽做,我是一定不会原谅你的。」他阴阳怪气起来,最後也没忍住笑意,「所以你是在刚刚发现了他们之间的暗号了吗?」
「啧,什麽不会原谅我,听着真让人胆颤。」付凉完全被捏住了小辫子般,甚至吐槽完才记得告诉他有关暗号的事情,「其实我一直觉得怀表存在的意义远不止是一件纪念品,直到刚刚我听见了钟楼报时的声音。如果你有仔细关注过它们发出的声音,那麽你就能发现,钟声敲响的次数会对应整点数,而每次响声间隔的时间也是固定的。」
「固定的?」
「对。前次敲响与後次都间隔11秒。」付凉快速道,「比如子时的钟声会持续66秒,因为需要敲12次,每次间隔11秒。但今晚的钟声不一样。」
他:「它们更快?」
可对方却说,「更慢。」
「我明白你的考量是什麽,一般催促和警钟都是更紧凑的。」付凉由衷道,「一开始,这也有点出乎我的意料。但想想对他们身份的推测,我又认为这个细节完全合适他们。」
「你的意思是,你已经知道他们的身份了?」唐烛凑过去,试图从那张地图上找到什麽,「是你母亲留下了其他的线索吗?」
「我知道把地图藏在我儿时够不到的地方这种事情确实很奇特,但她确实没有留下别的线索。」付凉被他忽然靠近的动作可爱到,忍不住捏了下他的脸。「而且我更倾向於,这张地图是我父亲留下来的。」
唐烛捂着半边脸,忽然记起什麽,「对了,维纳大人说过,卡尔特伯爵不想让你成天看书,所以就没有在书房放梯子,还说他只能看自己能够到的书。」
「嗯,但是由於某次我之间把书架推翻了,所以他就找来工匠把书架固定在墙壁上。并且在我能够到的几排位置,放满了一些我不感兴趣又或是几乎能够背下来的书,慢慢的我就不再去塔楼而是去公爵那里看书了。」付凉的语气平淡,可心情却复杂起来,「看来,是我误会他了。」
因为这份地图能留到今天,就意味着卡尔特伯爵曾试图为了自己的儿子留住解开谜题的线索而努力过。
并且,他很有可能也知道自己的夫人一直以来在做的事情。
「所以你才更加确定自己的猜想了。」唐烛放缓声音,牵住付凉的手道,「虽然我比较迟钝,但既然能被你的父母所支持和默许,那基金会的存在一定不是之前猜测的,是反叛组织或者异教徒对不对?」
对方闻言先是握紧了他的手,随後眉眼才舒展开来,露出个释怀的笑,「嗯。其实你说的对,对於他们究竟是谁这个问题上,我们都很迟钝。当我终於锁定了他们的范围,才意识到很久之前他们就已经告诉过我们答案了。」
「很久之前?」
「对。他们的每一位成员,都曾经向我们介绍过自己。」付凉照理给出提示,「人们都很相似。每个人都会撒谎,但在爱人面前他们都会尽量说真话。」
「在爱人面前……说真话……」唐烛的视线从昏黑的通道里转向付凉的脸,「卖花女。」
是了,不只卖花女。
那些来自不同人的声音一瞬间充满了唐烛的大脑。
……
「……它们的花期很长,能从四五月份开到九月,据我所知,很多花农建造了温房,我想如果蔷薇也被种植在温芳内,就连冬天也能盛开。」
「是这样没错。但一般情况下很少会有花农在温房中培育这麽廉价的……我是说,普通的花。」
「夏尔先生,您是对的。可这也是它的优点之一,因为太过常见,太过普通,所以经常生长成一片。」
「是的,我也这麽想。而且,我发现你每天卖出的蔷薇花也很多。还有篮子上那些白色蔷薇,我发现你乐於把她们送给路过的女士们,这让我感觉很奇妙。我……我是说,不论是穿着考究的女士,又或是路过的洗衣店内的女帮工,你都会一视同仁地赠予她们礼物。」
「夏尔先生,因为我是盲人。盲人对待所有人都一视同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