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凉听着他如此坦诚的话,不由地正经起来,顿了顿道:「你好像很了解我。」
对方怔了怔,与酒意区别开的绯色攀上侧颈与耳廓。
男人在他眼前,欲盖弥彰地侧了侧脸。
「也丶也没有。就……一般。」
付凉想,如果不是因为自己有其它事,还真有可能会拿唐烛打发一些晚餐前的珍贵时间。
虽然深知自己生出这种兴趣有多难得,他还是没这麽做。只看了眼男人,嘴上快速道:「布莱恩,带客人去挑间屋子。一个小时内不要让任何人出现在我面前,包括维纳派来看我是否健全地到达山庄的信使。」
临走前,他路过唐烛身边,「那麽,晚餐时再见面吧。」
男人不由得向後缩了缩:「啊,好丶好的。」
……
付凉走得匆忙,欣长的身影没一会儿便消失在烛火摇曳的长廊里。
落地窗前,只还剩下唐烛与管家。
「唐先生,请跟随我来吧。」
听见布莱恩的话时,对方已经说了至少两遍。
「您是有什麽问题吗?」
「不丶没有,走吧……」
唐烛总不能解释自己正因为你家少爷少有的礼貌而感到震惊。他只能踩着过分光滑的大理石,乖乖跟着管家穿过了长廊。
布莱恩这管家也当的不容易,山庄建筑对於普通居住来说显得过於宽敞。在他的带领下,唐烛挑选房间挑出了游览景区的体验感。
这老爷子头发花白,身量均匀,胸前挂着一副颇有年头水晶镜片的眼镜。每路过一处房间,便能分别从采光丶家具丶配置各个方面分析一通。
唐烛哪里懂这些,只大致记得那些棋牌室丶戏剧间或者书房的位置,其馀便是跟着点头,懵懂地跟着管家逛完了二楼。
「等等丶请等一下。」他实在觉得转悠地有些晕,脑袋里也装不完各个房间的模样,终於叫停了敬业的老头。
布莱恩以为他有满意的歇息地,满怀期待问:「您是有锺意的地方了吗?」
唐烛为难地杵在走廊里,迎着老头的目光,乾乾巴巴道:「就……就,跟你们少爷住的近一点就好。」
毕竟还能帮忙抓个小偷,救个火之类的……
闻言,布莱恩超强的表情管理还是有了破绽,为此他缓缓笑了笑:「啊,好。」很有职业操守地没有追问。
「我丶我其实是觉得,这儿太大了,有点儿空荡……对,您能理解我的意思吧,毕竟山庄有些陌生,我想,我或许会睡不好,所以……」唐烛东一脚西一脚地解释。生怕对方认为自己有什麽不良居心。
「是,我明白的先生。也有客人说过独自居住有些害怕。」
「不丶不是害怕丶我不害怕。」这属实戳中了唐烛身为成年男人的「自尊心」,他扶了扶额头,到嘴的辩护又重新咽了回去。
是,这确实是能挨着付凉住的好藉口。
两人在走廊内僵持了几秒。
布莱恩老头思索了片刻,对他出奇地坦诚:「唐先生,据我猜测,小殿下八成会住在实验的房间内。毕竟他已经让人将所有从俱乐部带来的皮箱搬了过去。如果您坚持住在距少爷较近的房间的话,要不然,就选这间?」
唐烛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正是自己面前的门。
他怔了怔,觉得嘴巴有些干:「实验…难不成,付凉现在就在这儿附近?」他的声音瞬间低了下来,生怕打扰到谁。
老头又换了个方向指过去,「是的先生,小殿下应该是在那儿。」
唐烛望了一眼走廊尽头的白色双开大门,从地毯上看见了门缝泄出的淡淡灯光,木木点了点头:「好丶好的,麻烦了。就这儿吧。」
这时候,又有个女仆出现在两人身後。她向唐烛问了好,随後告诉了管家什麽。
老头点了点头,「让他在会客室等候吧,晚餐时,我会找个合适时机告诉少爷。」
接着,女仆再次小声说了什麽,才离开了走廊。
布莱恩为唐烛打开了客房的门,微微鞠躬道:「唐先生,真是不好意思,我刚听说您身上有伤,您先休息一下,医生即刻到。」
唐烛摆手表示无碍,还是被引着进了房间。
看样子是维纳派的人到了,他想。
「那您换了药再下来吧,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少爷每次都要两个小时左右才能出实验室。」布莱恩再次表示歉意:「您的伤口无法饮酒,我得立刻去吩咐厨师换掉您的饮品。」
唐烛复刻着老爷子的鞠躬礼,好不容易才将人鞠了出去。
他踩着柔软的地毯,借室内的烛台环视周遭。而後举着烛光,拉开了洁白的丝质落地窗帘。
眼前是一个露台,种满了绿色植被。昏暗视线中,隐约可见其间含苞待放的花苞。
山庄归为皇室所有後做了修整,为了保证安全,极少有能与外界直接敞开的阳台。再看这室内的布置,八成是提供给女性客人使用的,或许露台也因此保留了。
他向外探了探身子,正巧瞥见隔壁房间明亮的玻璃窗。没有拉窗帘,因此还能看见室内青年的阴影。
片刻後,一个金发男人拎着药箱敲开了他的门。恭敬地向他问好後说明来意。
唐烛配合地离开阳台,重新回到卧室。随意找了半边沙发坐下,三两下脱掉半边衬衫,大喇喇露出了自己半边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