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本就没有高利贷,」何幸早就想明白了,沉声说,「要我是放贷的也不会借给我爸钱,看他那穷酸样,就是把房子卖了也没几个钱还。人家都是大块吃肉的人,谁在意他这块油渣子!」
周考潍问:「所以,是盛斯遇在骗你,骗我们。」
他小小声:「……我不知道。」
「怎麽就不知道了!连你爹是谁都猜出来了,到他这里就不知道了?」周考潍扬声,喊醒他,「你不觉得盛斯遇太完美了吗?」
何幸懵懵地抬眼:「你说什麽?」
「在你面前,他面面俱到,对你那麽好,」周考潍眯了眯眼睛,「我们都人,是人就会有疏忽,就会犯错。可为什麽他在你面前,从来没有犯过错,从来没有让你觉得不舒服。无论你做什麽,他都不会生气?」
周考潍凑近,一字一句道:「原因是,他在伪装!」
何幸叹了口气:「那万一……这里面有误会呢?」
「你只是不想相信,盛斯遇和我们不是一路人,所以才一直给他找藉口。」
真的不是一路人吗?
可为什麽在周考潍说完这句的下一秒,脑海里就浮现出那一天,盛斯遇和善地告诉他——
——「我也需要呼吸,也要眨眼,补充能量要靠吃饭和睡觉。这些都和你一模一样。」
——「我也是个有血有肉的普通人。」
何幸闭上眼睛:「我心里有数。」
周考潍不知道他心里有的是什麽树还是什麽花,看着他的眼神总带着恨铁不成钢。
他不明白:「当初我教你反抗你爸你学的这麽快,怎麽现在明知道在火坑里还不往出跳啊?」
安静了一会儿,何幸问他:「你是要我从温暖里跳出来吗?」
周考潍怔住,说不出话:「你……」
「冰天雪地的,谁要出门被风吹啊。」
馀下的时间里,他就看着何幸一口接一口地喝,等那瓶酒喝完了,脸上的红晕也显现出来。
整个人都是迷离的,趴在桌上,哼唧着要找盛斯遇。
找去吧,周考潍心想,等有一天你就会明白什麽叫温水煮青蛙,什麽叫被卖了还在帮忙数钱!
司机来接时,他特意看了一眼,后座是空的,盛斯遇没来。
何幸就这样被茫然地送回了家。酒让他变了个人,推开门就大喊大叫,还掀翻了Andy为他做的醒酒汤。
手背烫的通红也没知觉,直直闯入了盛斯遇的书房。
门刚一推开,就撞进他硬朗的胸膛里。何幸捂着额头,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非要盛斯遇帮他揉揉之後,轻声问:「怎么喝了这麽多?」才抬眼看他。
环住他的腰说:「我要你一直看着我,要你的眼里只有我。」
盛斯遇接过佣人递来的热毛巾,帮他擦了擦脸,耐心地回应:「我现在眼里只有你。」
「不!」他连连摇头,「我要你以後也只能有我,谁也不能让你多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