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武器,这位匠人还设计出许多新奇的小玩意儿,留下一堆图纸。
顾衍誉又环顾一圈,缓缓开口:「这样的工程……不是一个人,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做完的……能如此密不透风,曾经在这里的工匠……」
「都死了。」蒲良说。
顾禹柏不会让这个秘密以任何形式被泄露出去。过程中一直以严苛的管理进行,而工匠在完成之後,不知道通道出口是陷阱,所有人在顷刻间殒命,包括曾看守此处的士兵。
顾衍誉的睫毛抖了抖:「抚恤……都给了麽?」
「给了,」蒲良说,「跟他们家里说的是为朝廷修筑工事时遇到意外,留下的银钱够他们的家人生活无忧。」
顾衍誉心情复杂地沉默了许久。
而後她问:「蒲叔,你跟我一起回去,还是想留在此处?」
「小小姐,仆人一生,只能对一个主人忠诚。我啊,只是怀璧小姐一个人的仆人。让我在此处为怀璧小姐和她的夫君守墓吧,直到我死去。烦请小小姐到时命人将我也葬在此地。」
顾衍誉说:「好。」
「我爹,就是用这样的理由说服了你麽?你也期盼着,他的『奉神之祭』完成,能为我娘换一个好一点的来世。而我爹肯相信你,也是因为你对我娘的忠诚,是不是?」
蒲良露出一个和善又坦荡的笑容来:「一个奴才,是不会明白那麽多的。怀璧小姐临走前告诉我,她害怕他孤独,也不会跟其他人相处。听他的指令,相信他,就是奴才能做的一切。」
顾衍誉离开乐临之前,给他留下两个年长些的人照顾他生活,又拨了四个护卫。但想来没有这些,顾氏宗族的人也会对他礼敬有加。毕竟顾衍誉已恶名在外,老远喊一声「顾衍誉来了!」,能止小儿夜啼。
原定在哈泰死後就要跟羌虞进行的谈判,被暂时搁置。
从掌握天降武器的强邻到小国不足为惧,那图的地位下降就在一瞬间。据闻这位新的羌虞王回去把那场悲剧解释成了单纯的沉船事故,这当然是大家乐见的。没有人弑兄夺权,也没有异国人插手他们的朝政,有的只是一场华丽又遗憾的意外。
聂弘盛是在跟众臣说话时走的,彼时顾衍慈在旁随侍,皇帝说着话就低下了头,大臣们战战兢兢等待聆听圣意。
「小喜子」颤巍巍喊了一声:「皇上。」
然後那麽轻轻一碰,皇帝栽倒在地。
顾衍慈镇定地就着他们刚才讨论的事给出结论,然後安排了聂弘盛的後事。
戴文嵩抬头时看到她美丽的脸上有一种残酷的冷静,而身边几位老臣竟都没有对她的安排提出异议,那一刻戴文嵩恍然明白,这位贵妃在朝中也不是麾下无人。
跟哈泰那惊天动地的死亡相比,聂弘盛的去世在所有人意料之中。先皇提前立好了遗嘱,一切有条不紊地运转起来。
及至回到陵阳,顾衍誉再怎麽舍不得戴珺,也还是要进宫去陪姐姐一晚。
那一天姐妹俩抱在一起说话,她们发现,到了此刻,终於可以心无芥蒂地谈论起父母。
她问姐姐:「娘亲跟他在一起的时候,过得快乐吗?」
顾衍慈轻轻笑,目光变得悠远:「你眼见过他的手段,他不用真心的时候尚且能把人唬得团团转,让人觉得他给了自己世间最好的。他对娘亲掏出了心肺丶倾其所有,他对她的好是你能想到的百倍其上。」
顾衍慈想起什麽,又说了一句:「何况他还是个,不太有顾忌,甚至不会被道德和理法约束的人。」
顾衍誉抚着她的手臂轻轻晃:「跟我讲讲。」
顾衍慈想了想:「有一年陵阳城里的夫人小姐们,都给夫君做荷花香囊。她们在赏花会上提起,娘亲觉得别人有的爹也应该要有,她便虚心求教。不过她打小对这些都不在行,一开口便被看穿女红大概学得很糟糕,多少受了点挤兑。娘亲并不在意,回家找府上的婆子来学,但事情被爹知道了。」
「他去报复她们了?」
顾衍慈想起来仿佛觉得好笑:「他懂得诛心。」
「他那时去哪儿都让随从带着个绣绷和针线,在茶楼跟人聚会时就边绣花边听人说话,去练兵的空隙里就在演武场边坐下绣花。旁人问起,他说他娶夫人回来不是为了让她干杂活的,她想要什麽,不过是吩咐他一声的事。他找最好的师傅学,绣得虽慢点,但绣出来栩栩如生,没人比他绣得更好。一对两个,他佩一个,送一个给娘亲,为她系在腰间。事情传开闹得好多人家宅不宁,没有第二个人能如他这般,为夫人做到这个地步了。」
「那时还有规矩,贵女出门通常不骑马,要坐在马车里以免被人看了去。娘亲习惯了进进出出都是骑马,也要遭人议论一回。」
但这事其实不是顾怀璧招人恨,而是顾禹柏初来陵阳那阵,有些过分惹眼。
年轻,英俊,平步青云,还因善恶难辨,多了几分莫测的魅力。但想招他做女婿的,和想嫁进来的无一例外都碰了壁,顾怀璧当然就不会得到太好的评价。
「然後呢?他给她打造了最豪华的马车?」顾衍誉追问。
「嗯,独一无二,因为那时他很得聂弘盛宠幸,逾制也没人敢管。不过那马车经常停着,娘亲并不常用,他只要有空就会去接她。你猜他们怎麽回来?」<="<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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