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他?心知人性如渊,真正摧毁一个人,不是打断他?的骨头放干他?的血,而是驱使马匹和刀刃,杀过心的高墙,从最深的地方,彻底付诸毁灭。
这便是薛倾明的诛心之?局。
如今真相大白,季北亭恨不得杀了自己。
可那根本没?有任何用处。
他?再想开口,却也哽住了声音。
林涧肃合袖对白蓁行了一礼,身後,季南月与屈启亦合袖跟随,季北亭抹了泪,也随之?合袖。
林涧肃哑声道:「白姑娘,请你们照顾好他?,拜托了。」
白蓁环顾了云明宗的众人,抱着臂不再言语。
狐狸又窝进了她的袖袋里面,只是这回?,她却没?有去抓出。
半晌後,她似哭还笑地撇开头,道:「我算是知道了,你们这个宗门,确实……」
忽而灵风四起,屋外灵屏冰消雪融,众人对视一眼,白蓁一人当先冲了进去。
季南月等紧随其?後,却见屋内空空如也,那两?人已不知去往何地了。
白蓁大怒:「人呢?!」
第47章书剑
花冬困的不行,脑袋小鸡啄米一般,离桌面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终於「咚」地一声,把脑门磕到了桌上。
她龇牙咧嘴捂着额头,这下倒是醒了不少困,便起身去推窗醒神。
微凉的风从?庭中吹来,拂过刘海儿和袖边,她忧心忡忡地望了一眼第六峰的方向,叹了口气?,重新坐回了椅子上,却托着下巴发起了呆。
那日丹月城上空再度出现了邪气旋涡,即便风楼事先已有?了准备,转移百姓的时间也依然少的可怜。
花冬从?见过如此情形,心中不可能不发慌,但後来风楼的人却说,她已经做的不错。
花冬呐呐不解,那二把手许擅便说:「谁人没有?个头一回经历任务的时候,又不是一出?生就知晓这些,皆是练出?来的,你没慌在?面上,办事也不出?差池,还能帮忙,挺好,有?兴趣加入风楼吗?」
不过那时他们都已经来了云明宗,躺在?治疗法阵中。
光靠风楼转移百姓实?在?过於勉强,好在?後来云明宗的修士前来支援,领队的是两位峰主,总算是加紧了转移的进?度。
然而邪气?涡旋发展迅猛,地面的邪气?内竟也滋生出?邪物,虽无邪水所凝的强悍,却也有?野兽的战力。
花冬一手抄一个小孩儿,背上还背了一个,刚出?了城到传送阵前,抬眼便见那浑浊的黑云内似翻滚了水液。
她一咬牙,将这三个放在?传送阵中,扭头便冲回了城中。
後来白蓁问她害不害怕,要说後怕还是有?的,梦里也在?惊心动魄,可是当时她什麽也感觉不到,因所有?修士都在?奋力做这一件事。
百姓中,有?慌乱推人,有?抛家而去,弃妻儿老?小,却亦有?青年背起蹒跚老?者,书院的先生指挥孩子有?序离开,姑娘们扎起罗裙搀住伤者……花冬跳跃在?高高矮矮的屋脊上,触目所见,是挣扎求生的芸芸众生。
那一刻,她忽然意识到,这「入世?修士」四字的重量。
修者大可选择以?怎样的方式修行,没有?人要求他们必须为?人间做些什麽,入世?还是出?世?,不分?对错,皆由心选。
可是入世?,在?修真界便意味着庇护,百姓的因果与修士相?连,当多行善举,不悖本心。
丹月城中的灵光术法,剑气?斩去雾中邪物,符篆纷纷,亦有?医修在?大声呼喊。
地动连连,恢弘的灵屏从?四面八方笼罩起丹月城,洒落的光芒仿佛一场金雨,是风楼与云明宗的阵修合力搭起了一扇灵屏。
这是丹月城最後的防线,究竟能不能挡住,能挡多久,谁也拿不准。
花冬手中是一把风楼的人给?她的剑,她攥的很紧,剑柄深深嵌入掌心皮肉,本人却浑然不觉。
此刻花冬手中握着一把可以?杀人的兵器,从?前她在?晏氏唯恐夜里遭人闯袭,枕下便会放一把刀。
兵刃会给?她足够的安定,她也一直笃定,那赌天发誓的仇恨,也定要靠此来实?现。
可便是在?檐上的这一个刹那,秋风裹挟了枯叶刮过面颊,气?候的异变令水汽也凝成了冰,噼里啪啦在?下着冰珠。
花冬突然觉得手中的兵刃很沉,沉到要为?这更?加手无寸铁的人们去挡一挡风雪。
医道也好,剑道也罢,花冬的案头放了一把剑,她手下的书泛着药香。
冬日的寒气?已经席卷了大地,可云明宗内却还是春日般的舒服。
伤好後许擅等人便撤离了云明宗,但风楼的陌楼主和白副楼主皆在?此地,花冬也不知该去往何处。
她很想和阿眠分?享自己的体会,可是她听纪姐姐说阿眠也伤的很重,早几?天前她就想去看他,後者便无奈地苦笑?,说目前除了师尊谁也进?不去屋子。
花冬合上书,取了剑要去庭中练习,阿眠给?她的功课她已经全部完成了,每日的剑法也已熟稔在?心。
没有?新的东西可练,她就继续扎牢根基,剑锋寒芒如流水,花冬默念剑诀,几?势过後,忽听庭中树上有?细声。
「要被发现了哎。」
「……我尾巴扫到了叶子。」
「那再盘紧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