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夫和一少年学徒秉烛走到了门边。
「砰砰砰!」
「我没听错,就?是有人敲门。」医馆内,少年扯了扯老人的衣角,低声?问:「这?个时辰谁还来?」
「莫怕。」老人拄着拐杖站定,扬声?道:「谁呀?」
「大夫!大夫救命啊!」
沙哑女声?在外喊。
少年皱了皱眉,似乎有些害怕的模样,拉住大夫道:「耿师父。」
他们这?医馆在竹州,医的也多是修士。
修士之间的事儿错综复杂,一不小心?便是引祸,故而城中医馆有些默认的规矩,对於这?般深夜就?医的,通常会推脱不接。
「方才城北那儿的天都烧亮了。」老大夫叹道:「还是看看罢。」
他解了灵锁开了门,热风扑面吹来,烛火被吹得一晃。
老大夫定睛一看,随即眉头一紧,让开路来,道:「快,扶进来!」又对少年说:「阿葵,去後院井里打一桶水。」
少年飞快应了声?,扭头就?往後院井边去,动作格外利索,可?他自?小生活在医馆也算见多识广,光是方才一瞥,心?中也已有了估量。
那麽严重的烧伤,一个两个的,怕都是难了。
井軲辘轴嘎吱嘎吱地响,他卖力地把这?内蕴灵力的水打满了一桶上来。
麻绳勒地手心?有些疼,可?少年又在想?,那两个人该有多能撑,素来水火无?情,最是残忍。
来的是三?个人,三?个都是看病的。
花冬在阵中已流失了不少灵力,那灵力中亦等於她的生命力,虽已有晏司焰的血的效用,可?出?阵後也还是虚弱万分。
她淋了大雨,能坚持到这?儿也已极限,敲开了门当即腿一软,就?要往前倒。
老大夫一把年纪,身手却格外灵活。
他将?烛灯往桌上一掷,一手抄住晕倒的花冬,一手拐杖重重一杵。
「咚」一声?,似敲破了这?寂寂长夜。
耿大夫站定住身子,灵风四起,已经晕厥过去的姑娘被他拢在了风球中。
能在竹州开医馆,又岂是等闲之辈,况且医修乃是诸多道种中非常特别的一种。
修真界缺不了他们,他们本身却并不算强悍,因不同於使用法器或法诀,医修的不少急救方法要求至净至纯的灵力,对他们本身也是种淬炼。
更因要专注於存粹的灵力运用,他们的武力往往不高,於是医者大多大隐隐於市,不入门派的各有各的保命方法。
耿大夫站定住,问另一个高大的修士:「可?还走得动?」
「恩。」低低的应答,嗓音沙哑地像是粗粝的树皮磨过沙子地。
老大夫将?花冬往内间扶,陌尘衣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後。
布帘後并排挨着几张软塌,想?必是专门用来安置虚弱的病患。
放下花冬,耿大夫对修士道:「把你怀里那个放下吧,是好是歹,也该让老夫看看。」
陌尘衣依言,沉默着将?怀里捂得严严实实的人放在榻上,那动作十分地轻,仿佛再添一分力便会听见瓷器开裂的一声?。
「你也快坐罢。」老大夫见状摇摇头,从柜子里叮咛咣当取了几瓶药出?来,道:「这?地板都给我淌红了,你的修为比我高,试试可?否调息?把红瓶的吃了,青瓶的外敷,记得运灵时莫要急切,运不出?来就?运气,不成了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