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跑到沈鹜年家了?
大脑像是生了锈,处理信息变得分外迟缓,我呆坐在床上,企图自己寻找这个问题的答案,只得到一些零星的片段和更剧烈的头痛。
我好像是喝了小半瓶酒……然后爬到了沈鹜年身上……再然后他搀扶着喝醉的我走出了金辉煌……
记忆到此为止,再读取不出来。
是沈鹜年又把我带回家了吗?
屋外忽地响起一阵嘈杂的器械声,打断我的思绪。我下了床,顺着这声音找到了正在厨房准备早餐的沈鹜年。
锅里的油滋滋冒响,他娴熟地用烤肉夹翻卷着什么,一旁是正在运作的意式咖啡机,空气中弥漫着令人垂涎欲滴的肉香和咖啡香。
这画面也太偶像剧了,感觉小姨一定喜欢。
“咕噜噜!”
本还麻木的身躯似是在瞬间被这股食物香气唤醒,饥饿感来得让人措手不及。
而此时,沈鹜年也正好发现了我。
“终于醒了。你如果再不醒,我就要替你请假了。”冬日晨光下,他笑得仿佛要与身后的阳光融为一体,清爽地甚至让我觉得有些刺眼。
啊,好想吐,又饿又想吐。
我捂着嘴,闭眼忍过一阵恶心,再睁眼时,沈鹜年已经到了我面前。
“很难受吗?”他拇指揩去我眼角溢出的泪花,脸上的笑容迅速被担忧替代。
自己的真实感受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不要给人添麻烦。如果是以往,哪怕换成白祁轩,我也只会笑笑告诉对方我没事,不用为我担心,可今天不知是不是还没彻底醒酒的关系,一张嘴,实话便自己冒了出来。
“头好痛,胃也不舒服。”
沈鹜年用手背探了下我的额头,说:“没发烧,等会儿吃点东西应该会好些。”
“哦,那我先去刷牙。”我转身走了两步,又退回去,踌躇着问道,“昨天……我没有发酒疯吧?”
其实我也不清楚自己的酒品如何,记忆里仅有的几次喝酒场景,喝的都是红酒啤酒一类低度数的酒。喝多了会有些晕,但睡一觉就好,从没有像这次一样完全断片的。
沈鹜年回到炉灶前,将平底锅里的香肠一根根夹到盘子里。
“没有,你喝醉了之后很乖,让你干什么就干什么。不过你昨天抱着马桶吐了,我给你洗了澡,你的衣服全在客卫。”
我只听了前一句话,确认自己没有干什么奇怪的事,便安心地继续往洗手间去了。
长条的洗漱台上分开堆着两堆衣物,左边是金辉煌侍应生的制服,右边是我自己的衣服。而在它们中间,是一如既往细心挤好牙膏的牙刷和盛满水的水杯。
有一种……只要我踏进这个洗手间,洗漱用品就会在同一个位置刷新的错觉。
镜子里的脸苍白中透出一股憔悴,我用力捏了捏脸颊,试图让自己看起来有些气色。
怎么看着这么虚啊?知道是我喝多了,不知道还以为我纵欲过度。
大脑对于沈鹜年第二句话的处理结果,是在我刷完牙洗脸的时候反馈过来的。
等等!
我抱着马桶吐了,沈鹜年还给我洗了澡?
……他给我洗了澡??
我盯着温热的水流看了半晌,调到冷水那边,然后一头扎了进去。片刻后,一把酣畅淋漓的冷水脸洗完,我人也清醒了。
洗就洗吧,都是男人,又不会掉块肉,上次发烧的时候他都给我擦过身了。我安慰自己。
脱掉沈鹜年的t恤,布料擦过胸口的时候,我抑制不住地痛嘶了声。
奇怪,怎么肿了?碰了碰身前微微有些红肿的部位,我不解地皱起眉头。
沈鹜年难道不光给我洗澡了,还给我搓澡了?
淋浴间的架子上确实挂着一柄丝瓜络的搓澡刷,看起来就很硬很去角质。
我本来只是合理猜想,没有定论,结果等裤子一脱,发现两条大腿内侧不仅皮肤泛红,中间部位触碰起来更是有种刺痛感……
拿起那柄圆柱形的丝瓜刷,我将它放到两腿间比了比。
破案了。
作为同性,不想碰触对方的私密部位也很正常。再说他分明可以把我丢在金辉煌不管,却还是将我带回家,给我洗澡擦身,让我一个醉鬼睡在他干净整洁的床铺上,早上还亲自准备早餐,我要是因为这点小小的“副作用”而心生抱怨,那也太没良心了。
换完衣服来到客厅,沈鹜年已经将早餐摆上桌。到这会儿我才发现,他新添置了一张圆形的透明餐桌,就摆在窗边。
“你新买了桌子?”桌子连餐椅都是亚克力材质的,摆在他略带复古氛围的家里也没有很突兀。
“两个人吃饭,还是有张餐桌方便些。”他端起咖啡杯道。
圆形的深盘里,是看起来就营养均衡,并且十分美味的西式早餐——被烤得焦香的面包片;油脂混合着溢出的肉汁,煎得恰到好处的香肠;混杂着各种蘑菇蔬菜,金黄色泽的蛋饼;还有切成船型的苹果片。
我只看了一眼就起身往次卧走,身后沈鹜年问我去哪里,我加快脚步,告诉他去拿自己的手机。
还好,这次手机仍有30的电量,足够我拍下想要保存的画面。
对准餐盘,按下快门,我一连拍了七八张,一抬头,发现沈鹜年在用一种似笑非笑的眼神看着我。
“我……我就是觉得很好看,想记录一下。”说着,我装模作样将手机对准窗外。
尽管才早上七点多,但闹市的街头已初现拥堵。路人们如同织布机上的梭子般忙碌穿梭,每个人都行走在自己的道路上,无暇他顾,连身旁的风景都来不及欣赏,又怎会想到自身已然成为他人眼中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