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隅回过神来,手已经先大脑一步动作,给陆常照拨了视频通话。
过了好一会儿,对面才接通。
映入视线的,赫然是一幅美男出浴图:被打湿的短发凌乱,修长脖颈随意地搭着毛巾,水珠沿他锁骨徐徐滑落,途径结实起伏的胸肌,腹肌,没入松松垮垮系在腰间的浴巾。连那道旧年伤痕,在朦胧灯光下,也变得性感而狂野。
时隅耳朵发烫,他轻咳了下:“你在忙吗?”
“刚洗完澡,怎么了?”
说话间,镜头剧烈地晃动起来。
陆常照拧开浴室门,他沿着走廊往房间走,镜头完全被他的身材挡住。
他态度坦然,时隅干脆光明正大地欣赏他的好身材,问他:“你准备睡了吗?”
身旁没有另一个人的热度,再舒服的床,也很难入眠。
陆常照推开房间门,走到沙发前落座,他将手机放在桌上,调整好镜头。
时隅的视线扫过桌面,桌上有瓶威士忌,他调了杯highball,水珠沿着杯壁滑落,还有摊开后倒扣在桌面的一本书。
他单手用毛巾擦了擦头发,端起酒杯抿一口酒,嗓音透着股微醺的慵懒:“暂时不睡。”
“那你先把头发吹干,别感冒了。”
他轻笑,循循善诱道:“小隅,你特地打电话给我,就为了关心我睡了没,怕我感冒吗?”
【作者有话说】
年底贼忙,每当工作不顺心想提桶时来看看这篇文的数据,就能好好地坚持上班,毕竟上班有工资,还可以摸鱼搞爱好。
睡前故事
当然不是的。
仿佛能读出他犹豫的原因,陆常照带笑的语气,多了一丝无奈:“怎么这么久了,还没学会有话就说?是我哪里做得不够,让你没有安全感,连真实想法都不敢告诉我。小隅,我是第一次谈恋爱,不足之处,你得告诉我,我才能做好。”
他的嗓音轻柔,倒不像控诉,反而是在温和地进行引导。
迟疑一下,时隅如实回答:“不是你的问题,是我不好意思说罢了……你不在,我睡不着。”
见到久违的亲人,受到欢迎与关爱,他的确是幸福的。可他却无法所当然地沉浸在幸福里,总想一再确认,眼前的一切并非他的空想,是确实存在的,谁也夺不走的。
“那怎么办,你不让我陪你去,你睡不着,我也没法陪你。”或许是错觉,时隅总觉得,每次喝完酒的陆常照话格外多,性格也变得恶劣多了,“或者你说说看,你想要我怎样?”
时隅一时想不出来。他大概只是分离焦虑发作,想见他而已,具体不是要他做什么,而是想跟这个人在同一个空间,呼吸一样的空气。
可是,如果不说想要他做点什么的话,就没有由让这通话继续下去了。
他目光乱转,落在那本书上,问他:“……你能念书给我听吗?”小时候,妈妈每晚都会给他读睡前故事。
陆常照支住线条优美的下颌,凌乱额发下的眼睛格外明亮,他冲镜头微哂:“当然可以。”
“我男朋友真好,谢谢我男朋友……不过,你先把头发吹干。”
陆常照依言起身,却没有挂断视频通话,去拿了吹风机。时隅看着他吹头发的动作,视线落在他手臂,锁骨,优越的五官,再次确认一点:这个人完全长在自己审美上。
吹完头发,陆常照拿起桌上的书,将封面朝向镜头:“是一本少女向短篇恋爱小说杂志,你确定要听吗?”
“……”所以,你大半夜不睡,喝酒看这个?
时隅扶额:“你从哪里翻出来的?”
某人语气无辜:“家里没有别的书,我从你书房拿的,不可以看吗?”
时隅以前给杂志社画过插图,估计是那时候编辑给他寄的样刊。他对这类书籍兴趣不大,保留样刊纯属纪念。一想他翻过书柜,时隅的心跳莫名加速。既想他发现,又不想他发现。
“……可以。恋爱小说也行,只要是你读的都可以。”虽然少女杂志跟他的风格实在不搭,但是里面有不少台词让人脸红心跳,他还是很想听陆常照亲口说一遍。
陆常照随意翻了翻目录,挑了一篇:“那就读你画了插画的这篇。”
陆常照果真给他读起了小说。具体故事情节,时隅记不太清楚。
时隅开了盏小夜灯,光芒柔和,他看着镜头里专注地垂眼给他念书的男人。陆常照那边开的是壁灯,暖橙色灯光自他身后温暖地打落,模糊了他硬朗的轮廓,令他整个人融在光里一般,温暖,可靠且让人心动。
不知不觉间,眼皮开始打架,睡意逐渐将时隅淹没。
翌日醒来,已经是早上八点多,时隅听着窗外的生活音跟啁啾鸟鸣,一时间记不起自己身在何方。
身后没有那个炽热宽阔的怀抱,他转身搜寻那人的身影,却被枕头边硬邦邦的冰凉物体硌到脸。这才记起来,昨晚他睡不着,打视频电话给陆常照,让他念书给自己听。
他按了下手机侧边键,屏幕漆黑一片,显然早就没了电。
时隅带的行李不多,全装在背包里。他从包里找到转换器跟充电器,给手机充上电,等洗漱完毕,手机终于可以开机。
他点开置顶对话框,看了眼昨晚的视频通话时长,三十七分钟。
两国无时差,这个时间点,陆常照应该在去公司的路上。
时隅给他发消息:昨晚谢谢我男朋友给我读故事,我睡得很好。
陆常照秒回一段语音。
时隅点开语音条,他幽怨的声音回荡在宽敞的房间里:昨晚我读到小说最后一句,抬头看手机,发现你居然一声不吭挂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