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聪明的,一下子就懂了。
……
无论当时多痛苦,到了沈轲口中,也只是寥寥几句。
但阮季星依然感到惊心动魄。
他声线不自觉地压得很低:“所以,我不会拿我妈的事跟你开玩笑。”
她无意识地叠着广告纸,默了默,“哦”了声。
大脑宕机了片刻,思维再度开始发散:他不会是知道她吃苦肉计这一套,故意说的吧?
突然跟她掏心窝子,她都不习惯了。
这么想着,没留神,说了出来。
沈轲转过身,手肘向后撑在栏杆上,背靠商场几十米高空,姿势落拓,“那管用吗?”
“嘁。”她撇撇嘴,说,“我善良,不跟你计较。”
他笑,“是,阮大小姐心胸宽广,肚里能撑百艘船。”
“当心拍马屁拍在马腿上。”
阮季星将叠出来的小方块扔向他,又有小时候那股撒泼任性的劲儿了。
他稳稳当当地接住,手指灵活地拆开,换了个花样折,“总归是不气了。”
“也算不上生气。”
她的目光落在他的动作上,“我就是觉得……你好陌生。你可以轻易看穿我,但我搞不懂你。”
沈轲顿了一下。
“但我现在明白了,你就像北极熊,看起来是猛兽,却困在严寒之地,踏出一步,就活不了。”
她视线上移,圆眼一眨不眨,试图透视他的魂魄,“把厚厚的毛褪掉,不过就是个有些憨,有些笨的家伙罢了。”
他没作声。
为了不被识破伪装,继续在残酷的,弱肉强食的大自然生存下去,他理应阻止她。
或者,予以反击。
但他就那么回望着她。
似乎是,甘愿将柔软的肚皮向她袒露。
他大抵也希望她能够了解他的脆弱,他的惶然,他的口不对心,以及深藏于心的,对她的觊觎。
独自藏一样东西藏得久了,难免寂寥,有与人分享的冲动。
如果,他是躲在洞穴里避寒的,没有毛的北极熊,她愿意进来看看吗?
诚如冯清莹所说,她不缺爱,她若是宇宙里最亮的那颗星,他呢,便只是被她的光辉照拂的,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
北极熊是摘不到星的。
他偏要憨傻愚笨地,一步一个脚印地,朝她靠近。
现在,她就在他面前,不再隔着三年,不再隔着数百里……
可他就是开不了口。
说完这番话,阮季星起身,像是一个胜利者,洋洋得意:“我休息好了,走吧。”
她原本坐的位置,多了一只用广告纸叠的千纸鹤。
那是,她的战利品。
阮季星最后拍板,买下一支护手霜,一瓶面霜。
“赵阿姨干活多,快到冬天了,皮肤肯定很干燥,这个牌子很好用,你叫她记得每天擦。”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