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像是生了锈的车轮一般,艰难地转过了身去——
宋明稚和慕厌舟来了。
手臂上有伤的宋明稚,并没有穿窄袖衫,而是换上了中原的宽袍大袖。他的脸色因为失血而变得有些苍白,头也并没有像平日里一样束在脑后,仅以一条丝带相缠。
而他的身边……
慕厌舟时刻关注着身边人的动作。
宋明稚明明只伤了手臂,但跨过门槛的那一瞬,他还是抬手,将人扶了过来。同时,轻声提醒:“阿稚,慢些走。”
宋明稚轻轻点头:“好……”
慕厌舟将宋明稚送到椅子上坐好后。
方才冷冷地将视线,落在了慕思安的身上。
海宣殿的地上铺着石砖,寒气早已顺膝盖,蔓向慕思安全身。被慕厌舟这样一瞥,不仅慕思安,甚至就连他身边的两名官兵,与殿内的太监,心中都生出了一阵寒意。
齐王变了!
就在这一刹那间——
他们清清楚楚地意识到,过往从不将任何事放在心上的齐王,早已经因为他身边那个西域王妃,彻彻底底地生了改变。
慕厌舟缓步朝慕思安走了过来。
将慕厌舟视作普通“朽木”的慕思安,此前压根都没有想过,自己会败在这个人的手中。
看到来人的那一刻,他的脸上瞬间就没有了血色。
慕思安在进宫的路上已经想好:只要自己咬死,不承认刺杀,将此事与死罪推到韩家人的头上。曾对自己寄予厚望的父皇也自然不可能,随随便便按照“国法”处理自己这个亲儿子,顶多就是幽禁在王府之中。而自己……大不了就是先隐忍上一段时日,等待东山再起的机会——当今圣上从前,就是这样做的。
“三弟——”
“三弟,这回真的与我没有关系!”
慕思安睁着眼睛说瞎话:“这些刺客都是韩府的人,是那个姓韩的背着我动手,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
自昨日起,慕思安便揪住这一点不放,无论怎么问都是这个答复。
慕厌舟没有说话,只是冷冷地注视着他。
慕思安咬了咬牙:“反正,我看这些刺客也没有伤到你,我们不如各退上一步……”
听到这里,慕厌舟终于轻轻笑了起来。
他一步一步地走到了慕思安的面前,垂下眼眸道:“没有伤到我?”
慕厌舟并没有俯身。
傍晚的斜阳皆被他挡在了身后,只留一片黑影给慕思安。
跪在地上的人听到,慕厌舟压低了声音道:“可惜了。”
慕思安愣了一下:“我……”
话音未落,慕厌舟终于缓缓垂下眼帘。
他如看一只狗似的,看着慕思安,缓声道:“你若伤的是本王,这一步或许可退。”
“但可惜,你伤到了阿稚。”
这一次,他绝不会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