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今,他对山长亦有所了解,常常回想当年是拜对了哪一座寺院的菩萨,才有了这等际遇。。。。。。。
第29章此情可依6
他知山长既然说出此言便是已经想好,颔了颔首:「那好,我一人了解有限,与几位夫子商量,再拟一份名单来。」
觉枫点了点头,又拿出一张票单:「这一张是我这些年存的,原打算无论如何都不会动的。」
方仲简闻言大惊失色:「山长,这是何意啊?您这是遇到什麽事了吗?」
觉枫含笑摇了摇头,指着一方漆匣道:「仲简兄,这里是票单和地契,若是到了危急之时,便做书院各位夫子和学子的遣散之用。」
方仲简更加慌乱,他没有任何准备,原本周身冒着汗都像冰成了凉气儿蒸走了。「山长何出此言啊……」
觉枫见他脸色由红转白又由白转黄,连忙劝慰:「不是你想的那样,仲简兄。我信得过你,就想着万一有事儿,给大伙儿有个交代。」
这话并没怎麽起到安慰作用,一阵微风吹得方夫子颤颤发抖,眼珠子都快凝上了。
觉枫无可奈何再三保证无事发生,只是日常盘盘财物。
方夫子才勉强信了,擦去脑门儿冷汗,捂紧了前襟。
「好了,名单别忘了拟给我。」觉枫送方仲简出门,安排肖裕护送。
他转身回到屋中,将票单丶地契塞入暗格,又掏出前些日子取回的铜模子。
刚取回之时,眼睛还有疾未能好好把玩,如今从匣中取出径自观摩,铜狮越看越喜欢,一对外翻圆眸,鼓鼓囊囊的腮帮,憨态可掬又不乏调皮,无一不生动,无一不精致。
觉枫在纸上又盘算一番,盯着铜狮怔怔发愣,心想:「本想给你铸个纯金之身,如今看来,若要铸造金身,你便只能铸成枣核大小,只能铸个厚点的金身了……」
他指端摩挲着铜狮狮鬃胡思乱想:「要是再富庶些就好了……」
他虚空拍了拍自己脸颊:「谁让自己心里之人是那麽个金尊玉贵的,若这木婚礼物不能好些,恐难入他的眼……」
念及如此,又狠了狠心,将一笔自己用度的帐目划到铸像这一名目之下。
他办这成晋书院起先皆是亏空,不得不起了几亩良田又种了几亩树才补了亏空,这一两年才勉强可有盈馀。
存下来的皆是当年在瑞国矿上赚得血汗之钱,他不肯要镜尘的财物,为他供应的吃喝用度皆是极好的。
他不想在这等事上再低镜尘一头,否则心中便更没了底气。
如今他要将所有分为几份,一份做书院保障,一份做家境困顿的夫子和学子的补贴,一份才是做木婚赠予镜尘的礼物。
他心中暗暗筹划着名,这礼物必然是全部用自己亲手赚得分文不假手於人才好,才好佐证此心不假。
越瞅那只又丑又霸道的可爱家伙,他不禁暗叹:「这霸道劲儿还真有点样子,可不知这丑得怪的家伙能不能入他法眼……」想着,觉枫心中还有些忐忑,拿起铜狮细细端详,「此处还藏了机心……」
看到那处「机心」也算明显,才放了心,好歹有一份心思,就是那祖宗再挑剔,冲着这心思,该不会嫌弃这丑狮,更不会嫌弃自己了吧……
他想着,指尖描摹着有些丑陋的铜狮眉眼,心念之间全是那人模样,手指游走到铜狮血盆口,不禁莞尔,只是思绪紧绷成绳索反将自己越困越紧。
他起身找出那封书信,反反覆覆看起来,字里行间读出无尽的缱绻……棋州的山水定然很是秀丽,棋州的天穹定是极其清透,夜幕四合,繁星如海定然是极美。
先云诚意有加,在昊都最负盛名的鼎珩阁设宴,人没到齐,灵芝隐玉蟾丶竹荪醉八仙丶青蟹酿浮屠丶松茸山珍丶芙蓉鳞锦丶上汤香螺等山珍海味已然摆上了桌。
觉枫带了肖裕丶明焰带了叶忍。他想若只有自己和先云丶明焰三人,一言不合,冷了场,有些难堪,多叫些人也热闹,便将相熟的都叫上。
见人悉数到齐了,觉枫与所有人皆算熟络,安排大夥落座。
每人眼前皆满了酒,他举杯说道:「今日不论身份,皆以朋友相待,都别拘束。」
觥筹交错,碰出清脆声响。
一杯水酒落肚,沉寂片刻,无人举筷。
先云快意恩仇的性子,他先给自己倒了三杯,端起其中一杯,站起身冲着桌子对面的明焰:「庆王,当日你授冠之礼,本王事务繁杂未能到场,本王自罚三杯,算是向你赔罪。」
他眼眸不离明焰,将眼前三杯逐一仰头痛饮。
在座的其他人皆如坐针毡地哽了哽喉头,眼光皆转向了盛明焰。
明焰唇角噙着笑,气定神闲地端坐着,修长手指从宽大袍袖间露出,轻巧端着酒杯边缘,点了点下颌:「瑞国王夫有礼了……」说着将酒杯凑近嘴唇,微微收起酒杯,水酒如注引入口中。
两国外交的礼数,拒人千里的架势,盛明焰将不熟写在了脸上。
先云面上一窘,眸光看向了觉枫,看着觉枫眼中期待,他认命点点头,慨然一笑,又将眼前的三杯斟满。
「明焰,那日祭奠母妃,为兄言语有失,还望你海涵……」他这次微微垂下了头,看着颇为恭敬地饮下了一杯,复又喝下了一杯,接连饮了三杯。
觉枫见他如此心中甚是欣慰,马上打圆场:「四王爷胸怀广阔,善莫大焉,庆王殿下也大人有大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