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死心地把眼睛贴到信封口看:「别的呢?什麽都没有?」
胡玉道:「就给了我一封信,让我转交给你。」
「也没留一句话?」胡猛红着眼看他。
胡玉想了想,他们说了很多,但是没有专门留给胡猛的:「也没有。」
胡猛失魂落魄,徒劳地坐在椅子上,这个椅子,昨天刘云城还坐过,胡玉决定不告诉他了。
然後他开始哭,一个壮汉,不出声地抹眼泪,哭得铁树带雨的。
「哎呀……」胡玉不知道怎麽安慰他,拿了一包手帕纸给他。
「你说他怎麽这麽狠心?」胡猛心里的话无处可说,「六十三年啊……以後再也不能见面了……他要是走了我可怎麽办……」
话说一半哭得哽噎。
胡玉顺着他的话:「你可别怎麽办,刘老师不都说了吗?人家儿女双全,自有人送终,再不济还有学生呢。」
想来能帮忙种地的学生,不会差到哪里去的。
「是啊……」胡猛擦擦眼泪,「老弟,让你看笑话了。人都放下往前走了,六十多年,我也得潇洒放下是不是?」
「……是的。」胡玉想放不下也得放下。
「我就是放不下,你哥我太重感情,有时候想想,对我们妖怪来说,年轻的时候谈得轰轰烈烈也不好,往後这麽多年呢,还能不过了不成?」
胡玉见他话这麽说,心里肯定不是这麽想:「放不下就放不下,那也是自己选的,自己找的。」
「都是自找的……」胡猛盯着水泥地沉思,「老哥我劝你,可别跟人谈俩爱,要找就找个妖怪吧……云城娶妻,我也很开心,好赖没耽误他这辈子……」
已经耽误了。
胡玉想,不过就像他说的,都是自找的,但求问心无愧。
「干什麽呢这是?」宴青山推门进来,「哟,猛哥,大白天怎麽来我们这儿哭了?」
胡猛摆摆手:「走了走了……」
胡玉想了一下,把刘云城给他的花生拿给胡猛:「这是刘老师留给我吃的,给你吧。」
胡猛伸手又缩回去:「他留给你你就留着吃吧,我那儿也有一袋。」
(453)
宴青山晚上还住在宿舍,胡玉自从入职以後,也有了他的床位。
晚上胡玉睡不着,在上铺翻来覆去。
「你是白天奶茶喝多了吗?还不睡。」宴青山踢了踢上铺的木板。
胡玉回话,一跟头顺滑地翻下来。挤在宴青山和墙中间,动作敏捷,宴青山都没来得及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