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先泡茶吧,等会吃完饭正好可以喝了。先去烧壶开水。」陈修道。
秀儿喜滋滋的用铜壶烧水,没多久就好了,等她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时,却见陈修从花篮里取出几朵干菊花丢入茶碗中,提过铜壶倒入开水,然後将茶碗盖上。
秀儿一脸懵的看看茶碗又看看陈修,「这……这就好了?」不用磨成粉?不用加些姜丶桂丶葱再煮吗?
「啊!好了啊。哦,等一下把第一道水倒掉,再加满开水就可以喝了。饿了,吃饭去了。」陈修晃悠悠的离开,独留小丫头一个人风中凌乱。
吃完饭,秀儿跟着陈修去了书房,陈修一边看书一边喝了口温度正合适的茶,嗯!这才是喝茶的正确打开方式嘛。
秀儿怨念的在一边擦着书案,看姑爷喝的一脸满足的样子,不明白这什麽都不加的茶有什麽好喝的。
「秀儿可念过书?」陈修没话找话说。
秀儿摇头道:「没有,奴婢从小就被辗转发卖,有的主家连饭都不给吃饱,後来被卖到林家被轩公子看中,就一直伺候在轩公子身边,轩公子成亲後才被派来伺候姑爷的。」
陈修明白,这个世道是别想讲什麽平等,自由,卖身为奴能遇到好的主家就能好过一些,反之就是被苛待,被打死那也是命,人命如草芥。
「那你可想读书识字?」陈修问道:「读书能明理,辨是非,将来你就是嫁出去能识字的话也没人敢欺负你,还能帮衬夫家打理事物。反正百利而无一害。」
「可是,可是我能行吗?」秀儿眼中写满希冀,随後又落寞的道:「我听说读书识字的人都是天上文曲星下凡。」
「我说能行就行!」陈修大手一挥,拿出在校教书时的热情。「从今天开始,每晚晚饭後抽出一个时辰,我来教你。」
他虽然不会科举八股文什麽的,但是教教启蒙识字经算算术还是可以的,好歹他曾经也是大学老师嘛。
秀儿连连点头,连带着干活都更使劲了。
中午实在熬不过没午饭吃,秀儿去端了一盘蜜饯糕点给陈修,这才稍稍垫了垫肚子,古代剧里的大户人家不是都有什么小厨房,想弄啥就弄啥,想怎麽吃就怎麽吃。这里芜归院没有?好办啊,搭一个就行了啊!来到这里成天面饼丶肉哺,自己弄个小厨房偶尔解解馋改善下生活也是好的。反正一日三餐那是必须的。
想到就做,陈修将这个伟大的任务交给了秀儿,昨天看大管家对他的态度,这点小事大管家想必也不会为难。
一切安排妥当,陈修便又溜溜达达的出门转悠去了。
三月的天,乍暖还寒。道旁的柳树刚出新绿,一切都那麽亮眼。
陈修广袍深袖,褒衣博带,他本身姿欣长,行动间如行云流水般潇洒不羁,竟惹得旁人驻足围观。
他随性而走,不知不觉就出了城,城外风景大不相同,道旁田垄阡陌,绿意盎然,早春的秧苗郁郁葱葱。
「姑爷,前面有个茶肆。」秀儿欢呼一声。
陈修看她一眼,知道她是走累了,便点头道:「那就过去歇歇脚。」
这里的茶汤他是不爱喝的,就让夥计要了一碗凉白开,又给秀儿上了一碗茶汤,秀儿想推辞,却被陈修阻止了。
这个茶肆就在琼河码头边,来来往往的客商行色匆匆,也有走累了来茶肆喝茶歇歇的。
南来北往的客商带来了许多消息,这正是刚到这个世界的陈修所急需的。
「北方怕是又要打仗了,这段时间的皮货生意都不好做了。」一个明显是刚从北方过来的皮货商叹道。
「这北边不是年年都在打仗?」一个客商问道。
「那不一样啊,往年那是小打小闹,可今年——」那皮赁商故意卖关子。
「快说说,哪里不一样?」众人都被勾起了好奇心。
「去年冬天北边的戎夷受了大雪灾,牛羊成片成片的冻死,听说人都冻死了不少,你们想想啊!他们牛羊冻死了没吃的了,怎麽办?自然是来抢我们的啊!这开春後大地解冻,只怕就是兵灾了,北边的日子不好过了!」
众人闻言,尽皆叹息。
这时坐在角落的两个老者锁紧了眉头,其中青衣老者脸上愤愤不平,「朝廷这帮人,个个尸位素餐,这麽明显的道理,连平民百姓都知道的事,人人却装瞎子。」
「谢兄,我知你心中所想,只是这朝廷也有朝廷的难处,北边兵祸不绝,南方去年又发了水灾,如今的国库空虚,说到底还是一个『钱』字闹的。」灰衣老者劝慰道。
「只是如今这局势,北边若不加强军备,等戎夷进攻之时,便是坐以待毙之际!」姓谢的青衣老者怒道。
「唉——」两人都忧心忡忡长叹。
这边众人又说起了南边的粮价,南边本就是产粮地,可自水患过後,粮价是越涨越高。
「你们不知道,年前还好,到年後已经是一千钱两斗粮了。」南方来的商人说道。
「哗——」众人哗然。
「这粮价高,朝庭不抑制控价麽?」陈修忍不住问。
「控价?怎麽抑制控价?」有人好奇问。
「额,」陈修摸摸鼻子道:「就是朝廷定粮价啊,比如不得超过多少银钱卖粮,超过定价就罚款啊!罚得倾家荡产。」
灰衣老者听得此言,眼睛一亮,随即苦笑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