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若是迟迟不接,杨书玉将杯中酒倾倒在地上,以祭奠的方式敬酒,那场面更是不好看。
“多谢。”
权衡之下,北凉主使缓缓开口道谢。未避免杨书玉给他难堪,故意把酒弄洒一地,是以他双手去接,带着十足的戒备。
众人瞩目下,杨书玉春山如笑,托举着酒樽等对方接下。就在众人以为她要倒扣酒樽折辱对方时,她竟将酒朝侍臣的右小臂泼去。
侍臣始终戒备着杨书玉的动作,见状迅速缩回右手。电光石火之间,他还不忘用左手扣住袖子,生怕对方下一瞬借酒弄湿自己地衣袖,伸手来探查什么。
叮——
随着一声清脆银器落地声响起,就连始终岿然不动的高时明,此时也忍不住阴沉着脸坐直身子,而谢建章更是情不自禁地站起身,只为将殿内的突然状况瞧得更真切些。
谁也没料到,杨书玉竟会毫不犹豫地抬手,去掀开对方的面具。
那银制面具如白昼流星,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跌落在台阶之下,展露出那面如冠玉的绝世容颜。
“今日真是极好的日子!”
杨书玉笑容如旧,语气却失了温度:“好久不见,自初哥哥。”
今日真是极好的日子,这话她已叹过两次。
今日原是杨伯安为她挑选的婚期,宜嫁娶。
圣意“我情愿认不出你。”
“书玉,你还是一如既往的娇蛮任性。”
林自初在浅笑,却笑意不达眼底。
“你是何时对我起疑心的?是同船共渡,是在花宴上,还是更早?”
月渚花宴,林自初曾在水榭二楼远远打量过她。京都城外,他们也有过短暂的四目相对。
但林自初自省,他并没有暴露身份的举动。甚至高时明与他近身对谈多时,高时明都没能认出他来。
细细算来,仅是四次再潦草不过的见面,杨书玉便能断定他的身份。
“我情愿认不出你。”
蚊蝇般的细语借风入耳,杨书玉说罢便转身回座。
随着那张面具落地,宫宴的氛围跟着骤降,一股冰冷压抑的气息笼罩着麟德殿。有片无形的乌云压于顶,殿内再无先前的愉悦。
林自初曾是高时明的幕下臣,京中不少人都认得他,自也知晓他的身世背景。
两年前,林自初拿着其祖父的亲笔信入京,一跃成为高时明的左膀右臂,直到去年他突然销声匿迹,被高时明暗中安排去了江陵。
他能不费吹灰之力立足京都的原因,无他,唯那封手书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