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她回到破庙,怀里是那夫人好心留给他们兄妹几个的两张银票,想要助他们渡过这次难关。
随宴怔怔在破庙里浑浑噩噩待了几日,那几日后,记忆才清明起来。
梦里,她耳边留下的,只是自己对别人的句句叮嘱。
这些话是对谁说的,又是谁惊喜地将小诗抱起,随宴在梦里都看不太分明。
她只看见自己低垂着头,嘴里喋喋不休,好像成了个只会说话的傻子。
“小诗很乖,生病了都不会哭闹,若长大后她变顽劣了,希望夫人能念着她幼时的乖巧,不要对她动手。”
“小诗喜欢吃甜,但吃多了应该会牙疼,若以后嘴馋了,就算眼巴巴地望着夫人,也希望夫人不要心软。”
“我发誓这辈子不会主动去找寻小诗,所以希望夫人能将她当自己所出看待。只是,日后的事我不敢决断,若是我和小诗相遇了,也希望夫人不要怪我上前相认……”
“最后,拜托夫人,务必让小诗健康、快乐长大。”
“小诗很乖……”
“小诗喜欢……”
“我发誓……”
这些话在随宴的梦里来回碾压着她脆弱的神经,许久没哭过的随宴竟又有了泪意,将醒未醒的时候,梦里一直无声的小家伙突然抬起了头。
那张脸,竟然和那天夜里看到的发高烧的小姑娘一模一样。
她微微一笑,喊她,“大姐。”
随宴呼吸一滞,猛地张开了眼,从床上坐了起来。
“哈……”她浑身大汗,胸口起伏不停,最后伸出双手盖在脸上,“怎么会这样……”
她是不是疯了。
梦里的小诗怎么会突然长大,突然变成了那个发高烧的姑娘?
她是想小诗想疯了吧。
在床上怔了半晌,随宴突然听见有人敲门。
她沉着眉头,不是很想见人,于是不出声,装睡。
那敲门的还挺锲而不舍,敲了好半天没人应还要敲,随宴懒得管他,翻身躺下了。
终于,敲门声停了。
但开门声响了。
随宴眉角跳了跳,忍下了起身揍人的冲动。
一个人影走到她床边,随宴放轻了呼吸,眼睛紧闭着,想让对方赶紧出去。
但又一根手指戳在了自己背上。
随宴咬紧了牙,捏紧了的拳头掩在了褥子之下。
随子堂终于出声,语气可怜,“大姐……你怎么还没醒,睡这么久,是生病了吗?”
随宴心中冷笑,果然是别人家的,都不盼着她一点好的。
“大姐,挑食是我错了。”随子堂乖乖道歉,“往后我再也不挑了,萝卜冬瓜难吃我也吃,白菜清水煮的我还吃,我往后一定会乖乖吃饭,大姐别生气了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