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师捏着褥子的十指紧了紧,微微低下头,将褥子凑近到鼻间,深深地闻了闻。
这个……是姐姐的味道。
是随师从前一直妄想感受、却从未感受过的味道。
她贪心,自己主动找上门尝了几口,甜是甜,可回味起来,却是苦的。
一个不要她的姐姐,自然不是她的姐姐。
随师有些放空,也就没注意门外不知不觉多了个人的气息,门被推开的瞬间,她才恍然清醒过来。
转过身,她看见方才明明已经离开的人又回来了。
随宴撩起自己帽上的薄纱,双眼半是无奈又半是失望地看向了她。
那声呼唤,时隔短暂的分离,随师还是终于听到了。
随宴摘了头顶的帽子,扬手抛到一旁,叹了口气,喊她,“小师。”
随师像被人点了穴似的,连眼都一错不错,脑子霎时转不动了,但两只手还知道及时松开了褥子——因为那让她看起来像个变态。
随师喉间动了动,想要应随宴一声,却不知道是该喊她“师父”,还是喊她“姐姐”,又或是“随宴”。
她已然不清楚自己该如何看待眼前这个人,更不知道自己那点仅剩的期盼,到底是在期盼着什么。
随师眨了下眼,她的眸子又圆又亮,常常是冷得像霜一般,此刻却晶闪闪的,好似被水染过了。
随宴看着随师的眸子,又一次被小师的美貌惊得愣神了。
“我还有事在身,先走了。”随师不喜欢当下尴尬的氛围,拿起淞月剑就想走。
随宴反应迅速,立马抬手按在了剑上。
她又觉得奇怪,自己明明只有蛮力,随师却有功夫在身,可她一使劲,随师就不动了。
随宴冷了冷自己的眸子,不带情绪地看向随师,“前几日撞上一位少年,手里拿着你的冷霜剑,想必是你送的?”
随师不明白她要问什么,但还是点了头,“嗯。”
下一瞬,随宴却扬起一边唇角,“所以,小师喜欢师父送的剑?”
随师:“……”
掉坑里了。
她没工夫跟随宴扯东扯西,稍一使力将剑夺了回来,只说:“我走了。”
既没应那句喜欢,也没应那句师父。
心里乱七八糟的,随师发现,自己在随宴面前好像无法做到冷静。
是她这些年将随宴的虚影虚构得太好了,以至于自己发现时已经用情至深,明明见了这人不过一月有余,心里却都快要难以割舍了。
孑然一身而来,她就不该有这种心思。
程青云说得对,冷情不是冷漠,冷情只是为了确保自己绝对的安全。
随宴清楚自己拦不住要走的随师,她这番来就是要找到随师,然后将她带回瑞城,带回自己的老宅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