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敬愁得没边了。
白醒时很快带着罗公公和专门请进府的一位大夫赶回来了,大夫检查一番,松了一口气,“陛下没有大碍,只是近些日子吃没吃好,睡没睡好,累着罢了。我去给陛下开些补身体的方子,再让陛下好好休息几日,应当是无事了。”
罗公公在一旁急得跺脚,“大理寺卿,还有白将军,老奴这阵子时时催着陛下休息,可他就是不听啊!这可怎么办,眼下这关头竟然病倒了……”
白醒时看罗公公一把老骨头,别给急过头昏过去了,赶紧凑上去给人拍背顺气,安抚了他几句。
司空敬无语望向窗外。
蛮族人潜进大梁的事他还没说呢,这才是真正紧要的事。
可这么要紧的时候,大梁帝居然因为劳累过度病倒了……司空敬想,他是该说这位陛下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呢,还是该说陛下时刻忧心天下,是位明君呢?
司空敬近乎绝望地闭了闭眼。
他为这天下奔走,可私心里也有为了自己的一点打算。
七年了……江边小馆儿里的少年郎,也该长大了吧?
何日能再见呢?
还是说,今生再无相见之日?
作者有话说:
来啦!
昏睡整整一日,醒来后又风卷残云地吃了三大碗饭和一大桌菜,饭后又来了一碗十全大补汤药,大梁帝终于有所好转了。
他这回病得不是很体面,于是见了司空敬和白醒时还有些羞愧。
但很快,不只羞愧之情,他连肚子被填满的喜悦之情都消失殆尽了。
大梁帝猛地一拍桌面,起身怒斥道:“这蛮贼!朕当初就不该留有善念,定安让朕斩草除根,朕却……唉,留下一大祸患啊!”
“陛下先冷静些……”司空敬捏着眉心,“眼下大梁内忧外患,怕是陛下要早做决断——到底是先打蛮贼,还是先打摄政王?”
北境兵力已经严重不足,和秋云山对抗都是勉强支撑,更别说眼下边界还出现了蛮贼的身影。
大梁被闹得越乱,秋云山越开心,所以他定然不会出兵攻打蛮贼。
唯一为这天下操心的,唯一想让百姓过好日子,只剩大梁帝。可他的力量,也只剩那么几万兵马。
一入冬,怕是要彻底变天啊。
大梁帝汤足饭饱的心情顷刻间乌云遍布,他跌坐回椅子上,失神喃喃道:“这,这是老天对朕的惩罚吗……”
惩罚他当初顾及手足之情,惩罚他当初没有将蛮族清理干净,惩罚他做了一个还有仁心的皇帝。
莫非,他一直都读错了帝王之术?
父皇仁善,天下太平,可自己按照父皇的老路走,为何落到了如此地步?
这种时候,大梁帝竟然还回想起了秋云山曾说过的话,“皇兄当真认为,父皇是位好父皇吗?不,他是位帝王,他也只是帝王。而帝王,是不会对自己看不顺眼的人存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