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起手持长剑立在院中,玉兰树上的花瓣从枝头落下,在微风中摇摇欲坠,一片片擦过他的肩头。
长剑疾驰,势如风雷。
他出剑利落果决,动作丝毫不拖泥带水,利剑划刺破空气带出的呼啸声不绝于耳,手中挽起的剑花一束接着一束,叫人目不暇接,眼花缭乱。
他仍穿着那件让我过目不忘的皂罗袍,中衣上的锦绣卷云纹和绘出的剑花相得映彰,脚边的袍摆在翠绿的草坪上飞舞,宛如水面的波光微澜。
刘起舞完一段,负手朝我走来。
他言语清冷,目光深沉。
“殿下以为,微臣这剑舞得如何?”
月落华庭一束月光落在他的眉……
我控制不住地往后退了一步,不知为什么,没由来地一阵心虚。
“驸马的剑术自然了得,我大魏以武立天下,马上定乾坤,朝野上下虽武将众多,依我看却也没几人能敌得过驸马的身手。”
“哦?”刘起拉长语调,“殿下当真这么想?”
“那还有假?”我锤了锤胸口扑通乱跳的小心脏,“我信佛,佛门中人不打诳语。”
白日里我见墨竹舞剑英姿飒爽,大气从容,还当他是块儿难得一见的宝贝,如今再见刘起舞剑,我才知什么是英杰魁岸,掠阵威慑。
墨竹满打满算,也不足刘起十之有一。
他长剑入鞘,撩袍坐在我身前的石凳上,以侧颜对我。
一束月光落在他的眉间,衬得他衣衫绮秀,面目瑰丽。
我小心翼翼地试探,“驸马何有此问?”
“臣今日听闻殿下贴出告示广召天下美男,得一奇男子极善舞剑,臣好奇,臣与那男子,孰强孰弱?”
我也不是没脑子,做这件事之前我设想过无数种可能,被人耻笑也好,被人辱骂也罢,我都认了,人活一世总不能光指个名声。
但尽管我早有心里准备,却从没预料过刘起会亲自来问我。
我止不住牙冠打颤,手心渗出薄汗。
“驸马这说哪里的话?墨竹不过是会些简单的拳脚罢了,上不得台面,怎可与你相提并论?”
“墨竹?”刘起蹙眉。
“啊,是。”我迟钝地点点头,“我见他素雅清秀,担得起这个名字,便赐予他了。”
刘起忽地站起身,狭长的眼形半合,下颌崩紧,直直望我,“殿下此言是觉得微臣粗俗了?”
“我……这……”
我心想完了,这上哪儿说理去,我没别的意思,啊就,夸夸别人都不行了?
刘起今天是搭错哪根神经了,怎么好像我说得每句话都能惹得他不舒服?
“微臣求殿下为赤駜赐名,殿下不允,如今却为了个不相干的男子赐名,殿下此举究竟是何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