晃儿失魂落魄地往后跌了几步,无措道:“姑母是说,母后会杀了她?”
“可祖制明明早就被父皇给废除了啊。”
我道:“废除又如何?”
“陛下难道忘了,当年刘起是怎么离开大魏的吗?”
我紧抿唇线,咬牙道:“只要是她想杀的人,就没有寻不着的由头。”
孩子只有没了生母才更好控制,这么浅显的道理,宣光殿的那位浸染朝堂多年,不可能想不明白。
现在还未动手,只是时机未到罢了,并不是她有多仁慈。
我郑重道:“在孩子回到陛下身边之前,务必要将此女子携带左右,依臣所见,就安置在中宫式乾殿附近的含章殿最佳。”
“若陛下的余生还想再见到她,定要按臣说的去做,陛下谨记,莫要再步了臣的后尘。”
如今的我和他,南北相望,亦如天人永隔。
我曾无数次地在佛前敲下梵音,也曾无数次地身处北地,面朝南方。
一北一南,一冬一夏。
我向往着南边的一切,只因那里有我始终挂念着的他。
我忽然想起了很多事,很多年前和刘起有关的那些事。
我想起了他曾迎风站在竹居门前事对我的微笑,也想起了嘉福殿前彼此执手时他对我的微笑。
世界仿佛在这一刻变得寂静无声,我内心闷痛,很想再同晃儿说些什么。
我想告诉他,一定要好好地幸福,千万不要变成像我这样。
我要帮晃儿夺回自己的孩子,不为其他,只因当初刘起的命是他不顾一切才换来的。
若没有他,刘起早就死了。
我托人打听到孩子并不在宣光殿,太后从未抚养过孩子,当年晃儿也是由保母带大的。
许是嫌孩子哭起来吵闹,她只将孩子放在身边待了一两天,便把孩子扔去了胡太傅府上。
我当日就动了身,得了皇帝手谕出了宫,去往胡迁的府上。
马车摇摇晃晃走了半个多时辰,终于在一处高门大户前停了下来。
我掀开帘子走下车,迎面就撞见胡迁正欲出府。
胡迁见我,躬身行礼,“臣胡迁拜见大长公主殿下。”
我回礼,“见过胡太傅。”
我入内寺这多年来,再没见过胡迁,如今再见,他亦是成熟稳重了许多。
胡迁侧让一步,抬手邀请我进门。
我点了点头,随他一同进去。
到了堂前,我来不及喝茶,开门见山道:“陛下的皇子可是在胡太傅府上?”
胡迁略显吃惊地看了我一眼,很快平静道:“臣听闻殿下这么些年来,一直诚心礼佛,从不过问世事,眼下头回来臣府上,没曾想,却是来兴师问罪的。”
我道:“兴师问罪倒也谈不上,是胡大人言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