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声音,应该已经拐上转角了。
池白榆掐着生了薄汗的掌心,脸上却带着温和笑意。
“是骷髅吗?”她温声道,“你忘记了?为师已见过一回,又何会厌嫌。”
“并非是骷髅,但……”
“无妨。”池白榆握住他的手,“况且师徒间,不应坦诚相待?还是说,你觉得为师是那仅靠皮相就认定脾性的人?”
“不是!”沈见越下意识否道,“只不过弟子……”
两人对视间,他看见那双总泛着温和浅笑的眼眸映着他的面容。
“不过如何?”
沈见越忽觉一阵平和。
是了。
她是他的师长,又何曾厌嫌过他。
他也理应托付信任。
“无事。”许久,他道,“还望……仙师不嫌。”
他有提醒在先,池白榆也做好了心理准备。
他说自己的妖形比骷髅还丑陋,那极有可能是什么血糊糊的模样了。
说不定是只扒了皮的狐貍模样。
但没关系。
只要他的妖气能把她的气息盖过去就行了。
可当他真化出妖形时,她沉默了。
他俩盘腿坐着,中间就隔了张桌子。五六条雪白的尾巴从他的身后伸出,穿过桌底,克制而温顺地贴在她的腿侧。
尾巴尖同沈衔玉的一样,也是招摇的红色,一簇小火苗似的。
头上还多了对狐耳,颤颤巍巍地立着,偶尔抖一下。
除此之外,再没其他变化。
沈见越紧绷着脸,视线稍往旁别去。
他道:“妖形不堪入目,请仙师谅解。”
“……”
不是。
这到底哪儿丑了?
这尾巴,这毛,这白净净的颜色,每天定时定量用精油养护都不一定有这效果。
抛开这点不谈,他化出妖形后,房间里的妖气的确浓郁了许多。
哪怕池白榆不清楚“妖气”是什么,也感觉到一股涌动的气息。
没法用具体的气味描述,不过隐隐给人些许压迫感,空气也凝滞许多。
不光如此,外面的脚步声也戛然而止。
听声音,那人应该还没走完楼梯。现在概是搜寻不到她的气息,便停下了。
池白榆勉强放了心。
与此同时,桌下的尾巴也开始贴近她。她粗略看了下,他大概化出了六条尾巴。
长而蓬松的尾巴交织缠绕在一块儿,活像块会动的绒毛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