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看到柜台后的老板,她轻声询问:“棉花多少钱一斤?”
“要好些的还是?”
老板见有生意,主动应道。
刁氏捂了下衣襟里藏着的小布包,声音越发微弱:“最便宜的那种就行……”
好的棉花他们实在用不起,她那一床劣质棉被,还是攒了好久,外加某次给客人摇橹意外得到了赏钱,这才勉勉强强凑够了数。
毕竟平时,客人是不会给他们赏钱的。
老板听罢,伸手指指后方最下处,包着的一团棉花里正露出一小捏,就是故意薅出来供客人挑选的。
只是那棉色泽发黑,还没等往外卖,边缘就先揪成了一块块的硬疙瘩。
刁氏有经验,这棉沉的很,上称极占分量,但确实是最便宜的。
“50文一斤,只是用着不太暖,若是做棉被,不如在混些上等的棉花吧?”
老板好心提醒。
刁氏听后在心中盘算,价格倒是涨得不多,半斤棉能装满一只枕头,若是被子的话,怎么说也要四五斤才够过冬。
这样算下来就是……275文。
褚朝云这点钱,还差得远。
刁氏离开棉花行,一路上边走边想,眼下离正经的冬日还需些时候,若是多出来几回,慢慢攒也不是不可能。
她最后去了米行和面店,各买了一斤回来,这也是临出来时褚朝云跟她提的,得把欠厨房的面给还了,而且总吃面也腻,褚朝云实在是太想吃米饭了。
回船上后,刁氏拎着食盒先去了褚朝云的屋子,把面粉和粳米放下,又将布包里的铜板取出,给她时顺便念叨了一下棉花的价格。
对于275文的不菲价格,褚朝云倒是心宽的很:“这事不急,咱们就是先打听着。”
六十颗丸子四十五文,刨除米面各一斤的二十文,褚朝云又给了刁氏和徐香荷一些,自己只留十文钱。
她颠颠那几个铜板,心说,这钱可真难赚呀!
不过要是算上明天发的十文月银,那她还是有三十五文的积蓄的!
今日的天气有些阴沉,温吞的云一层叠过一层,连月亮都被盖住了。
这样的阴天夜晚总是来的更快,褚朝云今日有些疲累,晚间只做了三碗炒面,吃完就回房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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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褚郁正缩在仓房的冷炕边,连衣裳都没脱,只将身体努力藏入草垫子下,做出了一个装睡的假象。
和船娘们相比,他们这些劳工的日子显然也不好过。
满布黑灰的仓房内,冷炕是从来不烧的,一群爷们都睡在上面,一个挤着一个,见他是新来的,年龄又小,就把他挤到靠门的角落里去了。
靠门有靠门的坏处,仓库改装的屋子门板破败,常年被老鼠啃噬,不太好用而且漏风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