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他知道?”
安澄攥紧了校服裤子,捏出几道褶皱:“他……他每次输光了钱,就让我去找叔叔要钱,叔叔逼我和他做那种事……他才给我钱,我爸爸知情,但他为了还债,说让我忍受一下……”
“我操。”他暗骂了一句,顿觉怒火中烧,“这他妈还是人吗?”
谌意起身过去,蹲在安澄膝前:“安澄你听我说,你要把这些完整地告诉警察叔叔,知道吗,他们会做笔录作为证据,大家都会帮你的。”
“可是……如果叔叔坐牢了,爸爸也坐牢了,我在这个世界上就没有家人了。”
谌意错愕片刻,觉得心口隐隐泛起一股疼:“这种垃圾不叫家人。”
安澄吸了一下鼻子:“可是我没有人可以依靠了。”
“你不需要依靠任何人,反而离开他们才能活得更好。”谌意伸手想握她的手,伸到一半却顾虑着回缩,将手扶到自己膝盖,仰头望着她,“我可以当你的家人啊,你需要我的时候给我打电话。”
安澄睁大眼睛,浓密的睫毛一直颤,脸上的难以置信和小心翼翼相杂揉。
她看着谌意从口袋里掏了个东西,放到她手上。
安澄摊开手心一瞧,是个萝卜刀。
谌意说:“这个送给你,看起来像个玩具,其实是凶器,按底下的按钮,它会弹出真刀。”
安澄按下,玩具萝卜刀唰的一下旋转出了锋利的金属刀尖。
“你看,它还有个扣,可以挂到书包上,需要防身的时候你就用它,刑法上这叫正当防卫。”
安澄低头,攥紧手心里的东西,指骨发白。
她又听到谌意开口:“保护每个公民是检察官的职责,所以我来当你的家人,这个萝卜刀会保护你,我也会保护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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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下班后,路逸之和闻途约了在咖啡厅见面,说有资料要给他。
自从发现那蹊跷的四百万债权以来,路逸之便按闻途的计划成为天明公司的股东,并且陆陆续续给他送资料。
“来了。”路逸之气喘吁吁地跑向卡座,“才从看守所回来,耽搁了一会儿。”
“没事的,你辛苦了,快坐。”闻途把已经点好的咖啡推给他。
路逸之坐下,随即拿出文件夹:“这是一些补充的资料,收好,你查了这么久,有收获吗?”
“有。”
闻途接过文件夹,神情严肃:“我把天明公司的底细摸清楚了,这家公司是我父亲遇害那年设立的,你记不记得我跟你说过,那四百万的债权附带了一个保证人。”
“嗯。”
“那个保证人叫欧阳铭,他是腾山公司大股东,也是天明公司的创办人,天明创办之初,公司成员只有欧阳铭一个人,内部也没有任何管理人员,也没有实际经营项目,长达几个月未进行税务登记,连注册资金都一度没认缴。”
路逸之顿时明白:“是空壳公司啊?”
“对,你想,他为什么要创办一个空壳公司?”
路逸之摇头,闻途说:“我现在有一个合理猜想,腾山公司当年确实犯了罪,欧阳铭为了找人摆平,从腾山挪用了资金去贿赂公检法内部的官员,最后让腾山全身而退,我父亲作为腾山案件的承办法官,被冤枉成为替罪羊。”
“我懂了,欧阳从腾山公司拿钱去贿赂,腾山账目上就有了亏空,他利用天明这个空壳公司虚构债权债务关系,正是为了弥补这个亏空,掩盖犯罪事实。”
“是。”
“万一这四百万不是用于贿赂呢,毕竟没有证据。”
“我查过了,欧阳铭在四月份挪用资金,正好是腾山公司因为非法采矿罪被审查起诉的时间,这笔资金的空缺在我父亲被举报受贿之后立即弥补上了,时间线重合得严丝合缝,不会有那么凑巧的事,当然这只是猜想,我接下来还要继续调查。”
路逸之了然,又说:“你之前不是说,你在高院有个人脉,他告诉你凶手是长晟公司吗?所以这件事和长晟又有没有关系?”
“他是骗我的。”闻途答,“那个人叫宋明华,是高院庭长,秦徽的舅舅。”
“秦师兄?”路逸之睁大眼睛。
闻途大概讲述了早前秦徽在谌意面前自认的事,路逸之震惊不已。
“目前秦徽是最有嫌疑的人,而宋明华作为他舅舅一定会帮他,不出意外,宋明华是欧阳铭行贿的对象之一,这件事和长晟公司无关,宋明华口中的受害方腾山才是罪魁祸首,他故意给了我错误的信息,把我往反方向引,因为他们知道我已经在查案了,他们要掩盖腾山公司的犯罪事实。”
路逸之深呼了一口气,说:“还好你聪明,发现了端倪,闻哥,你要小心啊,我觉得欧阳铭和宋明华,还有秦徽,这一帮子人真是深藏不露,都是人精,你小心他们对你下手。”
“我会注意的。”闻途沉声道,“这几个月我为了查案,经常失眠,现在总算是看见一点希望了,谢谢你逸之,如果不是你我不可能这么顺利。”
“别客气了闻哥,最开始我只是想搭把手,现在我越来越觉得,叔叔死得太冤了,我想力所能及地多帮忙,早点还叔叔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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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十点,检察院的走廊已经关灯了,311办公室还亮着。
齐乐青正打瞌睡,在脑袋坠下去的那刻猛地惊醒。
“谌检……我能下班了吗。”
“走啊,我没让你陪我加班。”谌意敲着键盘说。
齐乐青:“大家都说,要等领导下班了,我们牛马才能下班,他们二部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