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一刹而已,周遭顿时变得寂静,理石砖墙将所有嘈杂隔阂在外。
“哗啦——”
深黑色水龙头打开,冷冽的山泉水喷涌上闻濯指尖。
他的手背青筋凸起,在水的冲刷下,显出一种不近人情的疏离。
闻濯默然片刻,掬起一捧清浅的水,把脸庞深深埋下去。
如此往复数回。
几滴水珠零落地溅起,沾湿他的鬓发,又从颌骨流至颈侧,一路蜿蜒,最后隐没于睡袍厚重的衣襟。
“呼……”
闻濯双手撑在盥洗台前,注视镜中的自己。
那个与他对望的青年眉骨深邃,眼睫和额发全湿透了,未干的水痕挂在喉结上,要掉不掉,摇摇欲坠。
通宵达旦的会议并没有削减他与生俱来的英俊,但若说这些都是寻常,那么他的眸色,竟比以往皆要晦暗。
吊顶的光不偏不倚,冷然折下,却泥牛入海,一去不复返。
如同落入没有终点的黑洞,尽数消融于那粒小小的瞳心。
昨夜莫名燃起的燥意,在隔去数十小时后的白昼,愈演愈烈。
闻濯清晰看见自己深藏瞳底的欲念。
低于体温的水流没有带走不应存在的冲动,它像冰,又像摄魂的镜子,不过是让闻濯抽离情绪,反倒更明晰地感受血液鼓动的燥热。
怦怦,怦。
心脏一刻不停地跃动。脉搏的频率宛若密集的鼓点,催促主人尽快作出回应。
他的身体在苏醒。
而他的意志……在渴望游司梵。
那位乖巧又明艳的少年,还在视频另一端熟睡,陷入重重梦境的少年。
往常晨起时的燥热是生理反应,是人体固有的机制,难以改变。
但在今天,闻濯不能骗自己。
青年低叹一声,指尖拢上流云纹腰带,轻轻一抽,随意系的衣结倏然散开,冷白色的宽厚胸肌拨云见日,一览无遗。
可惜身处暗室,无人得以观赏这具几近完美的身躯。
闻濯褪下睡袍,赤足走入浴间,清晨凛冽的山泉水倾泻而下。
他准备再冲一次澡。
哗……
滋啦——!
“好啦,小濯,鸡蛋不要煎全熟呀,我爱吃流心的,要是做成全熟,那可真是糟蹋鸡蛋了。”
别墅一楼,厨房。
闻婆婆熟稔地从罐子里抓出一把茶叶,看都不看,不要钱似的直接往茶壶里塞。
“你等会喝咖啡还是茶?要是都不喜欢,电炖盅里边还有燕窝银耳粥。”
闻濯回首看了他外婆一眼,视线于茶叶停留刹那,又移回铸铁小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