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神的光逐渐聚焦,定格在蒋丞脸上。
她露出了一个淡淡的微笑。
“我是不是……要死了?”她忽然发现,到了真的要死的这一天,她其实没有那么惊恐。
她已经做好了准备,这一天在她心中演练过无数次了。
她已经接受了自己的死亡。
“姐姐……”蒋丞泪水划落,低头用脸贴着她微冷的手掌。
他喉咙里都是酸涩紧张,“姐姐不会死。”
“我发誓,姐姐一定不会死的。”
“姐姐……你不能死,你还要陪我很久很久,我还没有结婚,我还没有孩子,你还没有给我的孩子取名字,你不能死,知道吗?你一定要为了我而坚持下去。”
蒋丞其实什么都不怕,最怕的是她心如死灰,不存任何的求生希望,一心求死,那才是对他最狠的惩罚。
他不希望竹篮打水一场空。
宋喜见他这么难过,泪水也在不经意间模糊了视线。
她费力地抬起手,为他擦拭脸上的泪水。
“别哭。”
“生老病死,都是自然规律。姐姐……多活了这么久,已经够本了。你遇见很好的人,姐姐会在天上祝福你的,看着你幸福的。所以别哭好不好?我不希望……到最后连眼泪都没有办法为你擦。”
“我不。”蒋丞根本就听不进去。
他声音里是止不住的哭腔,“你一定要为我坚持下来知道吗?宋如念很快就想起你的,我知道你在乎他的,你难道就不想知道他恢复记忆之后要做什么吗?就算不是为了我,为了他,你也要坚持下来。”
“不到最后一刻,你一定不能放弃。”
宋如念……
当这个人的名字划过耳畔,宋喜的思绪又模糊了片刻,她眼里的疑惑更深。
但却没有之外的触动。
换句话说,现在在她面前提起宋如念,她已经没有那么大的情绪波动了,已经可以很平静的对待。
“不……重要了。”她虚弱得厉害,说一会话就要停下来休息。
蒋丞紧张无比。
宋喜感受到了他的害怕和痛苦,她微微用力,回握住他的手。
她轻轻地道,“你……陪着我。”
“我不需要……再想任何人……”
“蒋丞,你陪着我就好了……那些过去,不管是江凛还是宋如念,其实我都要忘记了,我不想再记得他们了……”
“等我死后,你把我火化,随便找个地方埋了就好,不要让他们任何人知道我死了,我也不想再让他们来我墓前。我想……毫无牵挂的去死。”
她像交代遗言一样,慢慢地说着话。
都到了这生命的最后时刻了,她不想再为情所困,她谁都不要了,安安静静地死了就好。
他们,她并不想见了。
爱与恨啊,都过去了啊,人死大于天,还有什么好放不下的呢?
宋喜还不知道江鹤之送她来医院,更不知道他其实已经知道了她的病,她只是不想再烦扰了。
至于那位殴打她的江夫人,她都没有力量去计较了。
谁叫她人微言轻呢?她这种人,本来就出身底层,能活着都要用尽了全部的手段了,怎么有力气和江夫人硬碰硬?
宋喜认命了,不想在继续折腾了。
死了就死了吧。
她已经没有任何的遗憾了。
“姐姐,别说这种不吉利的话。”他凝望着她,“你不想见他们不见就好,我不会告诉他们你的情况的。你放心,我也不会走。我既然回来了,我就会一直陪着姐姐你的。”
“我不走,我一直在这里。”
他说话时,浑身都是疼的,却还是要尽力安慰宋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