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九趁着夜半没人的时候,京畿衙门万籁俱寂,再次进入了谢胥的书房,然后轻车熟路走入了密道之中。
如今整个衙门只有郑九被谢胥允许进入这里。密道中,只有一盏灯,在谢胥的手中。
“大人,看吕姑娘的样子,应该是相信大人了。”
郑九无声跪在地上,在这里说话,自然是因为安全。
谢胥慢慢转头看着郑九,脸上神色明寐相间,半晌才说道:“这也要多亏你的配合。”
谢胥的右手上,已经包上了绷带,被吕嫣咬的地方。
郑九低头:“都是属下分内之事。”
有些话,自己说出来,远不如从别人的口中听到来的有分量。
比如,谢胥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吕嫣好。
尤其是吕嫣那样傲娇和多疑的性格,谢胥说的任何话,她都可能会质疑,怀疑一旦产生,罪名就会成立。
郑九悄悄抬了一下头,黑暗中,一盏烛光,他只能看到谢胥的轮廓,完全看不到他的容颜和表情。这样模糊不清的指挥使大人,和白天那个温润的形象完全是天差地别的。
“属下还以为……大人真的已经完全信任了吕姑娘。”
至少之前看到吕嫣从洪水中救出谢胥,而谢胥又在尚书府出来后第一时间去找了吕嫣。任谁,都会这么想。
昏暗之中,仿佛听到了一声极轻的哂笑声。
“信任?”
谢胥执着灯火,走向了那张椅子。那张,曾经摆放着断头尸体的椅子。
那椅子上,还有些暗红色的干涸血迹。谢胥甚至没有命人清洗干净。
“在白鸦村的十五天,对于那些人的变态游戏,每一步她都仿佛能料到。”谢胥曾经还问过吕嫣,是不是你曾经经常做过类似的“游戏”。
郑九听着谢胥凉意森森的声音,内心竟然弥漫起了咯噔和忐忑。
谢胥声音淡凉在通道之中泛起类似的回声,“还有赵无双的案子。”
郑九不敢接话,他只是心中疑惑,这个案子不是早已经证明了吕嫣是无辜的吗?
“看起来……一切都与她没关系。”谢胥脑海中,回忆着初见吕嫣时候的一幕幕,是不是从那个时候,她就在算计他,每一步,都不是无辜,“吕嫣连白鸦村那种地方,都能来去自如,她会对付不了一个赵无双吗?”
吕嫣供词说,赵无双潜入了她的医馆,胁迫她和她换脸。
无辜可怜吕姑娘,清清白白吕姑娘。
谢胥执着灯的食指指骨几近泛白凸出,灯火似乎都随着他的手晃了晃:“她的手段,想必你也已经见到了。”
郑九忍不住背脊一寒,吕嫣会不会武功先放一边,至少这姑娘是真的很邪门。
现在再回想她第一个案子时候的供词,那被抓到大牢之后的做派,真的全都像是演出来的。
一个人的言行前后若是不同,那必有一个是假的。
“指挥使心思缜密,属下着实不及。”
于趾逑死的一点都不冤,他就算没有被那一箭射死,迟早也会死在谢胥的手里。
“在她面前,不能有丝毫大意。”谢胥面色阴冷,和灯火的光仿佛阴明两面。花开两面,佛魔之间。“既然赵无双的案子里,她是故意的,那么她的目的,大概本来就是……京畿衙门、或者,我。”
随着声音的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