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个月后,李沐怀胎期满,进了产房历经两个时辰才生下孩子,尽管过程不容易,但好在母子平安,四爷守在她床前,将小阿哥递给她看,温声道这孩子今后就叫做弘昀了。
“弘昀这名字怪好听的。”李沐怎么看孩子怎么喜欢,毕竟是亲生骨肉,就算难看,在她心里也是最最好看的孩子之一,与弘晖并列第一。
这是自然,爷想了很久才想到的名字,皇阿玛给弘晖取晖字,取自君子之光,其辉吉也,弘昀的名字为昀,日光也,旁人一眼便可看出弘晖和弘昀这对兄弟出自一家。
今后等弘晖继承他地位时,这两兄弟也好相互扶持。
胤禛对弘晖非一般重视,即便弘昀也是嫡子出身,在名字上也没法越过弘晖。
李沐点了点头,对怀中孩子期望不大,只希望他平平安安长大就行了,“都听爷的。”
“过些时候就到弘晖到尚书房的日子了。”他们这一代阿哥大多已经成亲生子,留在皇宫的也只是一些排行靠后的小弟弟,皇阿玛特允他们的长子或嫡子进尚书房进学,在这之前他得好好教弘晖一遍规矩了。
胤禛不紧不慢道,看向福晋的目光带着些笑意,“到时候额娘那边会帮着照看弘晖,不知福晋可舍得了弘晖
“爷未免太小看我了,”李沐笑了笑,不就是上学堂吗,她从小到大也是这么过来的,若是弘晖去上学堂,她还轻松一点呢,至少身边只剩下弘昀一个孩子,弘晖还能学会独立,回来帮她照顾弟弟。
突然想到别的东西,李沐神色一紧,“爷,昨天是不是生一件大事了大嫂去世了吧。”
说起这个,胤禛脸上也没了笑意,握着福晋的手劲更紧了,“大嫂连续生养五个孩子,好不容易得到一个嫡子,想向皇阿玛证明,大哥虽为庶长子的出身,但第一个孩子是嫡子出身,比起太子的嫡子出身不差多少。
这是大阿哥的执念,自己明明为长子,但局限于庶子身份,始终不能贴近皇位一步,但太子只因为嫡子的身份,就能一出生就得到储君的身份,他们这些庶子出身的阿哥在意识到这一点后,或许会有不甘,但向大哥这样直白的表达出来的,却是少有。
但不管大哥甘不甘心,大嫂因为连年的生养坏了身子是不争的事实,能撑到现在才去算是命大了
。
“弘昀的洗三礼、满月宴得低调办了。”李沐知道现在情况容不得四贝勒府高兴,胤禛点了点头,只得暂时委屈弘昀了。
胤禛没有说的是,这几年来太子有些稳不住了,早在康熙二十九年时,皇阿玛病重,太子特意前去照看皇阿玛,期间不知生何事了,在这之后太子与皇阿玛之间有了隔阂,尽管不久后又恢复以往的父子情深,但前几年皇阿玛对他们这些阿哥大封,太子地位已经不似以往那样稳固了。
胤禛在掂量,也在审时度势,若是太子能平安继位,那个想法会在他心里彻底消失,倘若太子稳不住,作为皇子阿哥,都是皇阿玛的儿子,凭什么继承皇位的只能是太子,其他兄弟连争一把的机会都没有。
若是上天非得如此不公,他硬是要跟老天爷搏一把了,他嬴得起也输得起。
不过这些没必要说给福晋听,胤禛相信福晋是懂得他心里的不甘和野心的,但福晋刚生完孩子,弘昀又嗷嗷待哺,后院的事情已经够多了,他没必要再给福晋别的负担,大哥是前车之鉴,明明与大嫂琴瑟和鸣,非得为了赌一口气使得大嫂不停歇生孩子,最终孩子是有了,但大嫂的身子也败了。
想必大哥此时是痛苦不堪了,但世间没有后悔药,在世时没有好好珍惜身边人,等到现在后悔又有什么用。
四贝勒府终于有二阿哥了,后院格格终于歇了心底的妄想,像是福晋一朝被四爷抛弃,又或是她们之中哪个格格会有幸生下一个阿哥,升为侧福晋,好与福晋分庭抗礼,这些想法都成了虚妄。
福晋有两个嫡子在身下,即便将来失了宠爱,靠大阿哥和二阿哥就足以在府上立足,她们就算后来得了阿哥,也比不过福晋的嫡子,将来四爷去世了,她们还是得依仗福晋的眼色过日子。
于是,经此一事,再没人敢对李沐背地里不敬了,有甚者看在四爷如此宠爱福晋的份上,对李氏所出的二格格和三格格充满了觊觎,与其等四爷什么时候来她们屋里,还不如积极将二格格和三格格的抚养权要到身下。
气得那几个有心接触两位格格的妾室咬牙切齿却无可奈何。后院之事暂且如此,又说回朝廷之事。
早在皇上大封的第二年,因十三阿哥的生母敏妃娘娘去世未满百日时,三阿哥胤祉不知是一时犯了混,还是不明白宫妃丧制的规矩,稀里糊涂剃了,不仅惹得十三弟的记仇,还被视作是对自己的庶母不敬,结果导致自己到手还没捂热的诚郡王爵位被削了,变成与后面弟弟别无二致的贝勒位。
然后在康熙四十年时,也就在李沐生下孩子没过两个月,三贝勒府还生了一件重大事情嫡长子弘晴刚满六岁时就夭折了,传出府邸就说是孩子病重,熬不下来没了的,但更多猜测是指向三贝勒府风水不对,早年就连续没了三个庶子,现在连嫡长子也没有养成,不知连现在唯一的儿子弘晟将来能否养住了。
也有些风向是偏向三贝勒府上妻妾相斗,不光害死了三个阿哥,最后连嫡长子也没能保住,最终康熙帝得知此事时,当场怒骂三阿哥混账,连家事都摆不平,何以在朝廷立足,便将其罢免差事,关到府上禁闭。
这些事烦得胤祉找来胤禛这个弟弟谈论烦恼,大抵是知道这个弟弟刚得嫡子的缘故吧,在三贝勒府上,他喝得烂醉如泥,嘴上不断哭嚎着他的嫡长子弘晴,居然就这么没了,丧子之痛让胤祉极不好受,只能拉着弟弟的衣襟哭嚎,全无以前的意气风。
胤禛拍了拍他肩膀,也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你好歹是个阿玛,就算再难受也得将这事憋在心里,你还有弘晟。
胤祉喃喃自语,“我何曾不知道,只是我不知道我后院那些女人心这么狠的。”每一个手上都沾着他孩子的命,他那三个庶子的夭折与他福晋关系莫测啊,而他的弘晴也被那几个没了孩子的女人一起害了。
他谁都说不得,一骂就在他面前哭,哭自己难受,哭孩子没了,哭他不作为,不知道后院的凶狠,不知道福晋的狠心,哭完之后又死命不承认弘晴是她们动的手。
可他的弘晴没了,他比谁都难受,冤有头债有主,这些女人偏偏对弘晴动手了,弘晴何其无辜,老四将弘晖当成自己将来的继承人,他就不是将弘晴当成三贝勒府的继承人吗。
偏偏福晋现在又有孕了,他狠不下心来处置后院任何一个妻妾,只能将苦楚埋在心里。
胤禛目光落在他这位三哥身上,敬了三哥一杯后便悄然离开,三哥已经
喝得烂醉如泥了,他再留下来也没意思。
不过,胤植眼里闪过一丝思索,饶是三哥再优柔寡断,被皇阿玛打小培养大的,也不至于狠不下心来处置那些妾室,饶是那些妾室有千种理由,那都不是对弘晴动手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