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可能说她的坏话,他甚至,听不得别人说她不好。
云嘉更生气:“你狡辩!”
庄在:“我真的没有。”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不高兴了!我高兴,我高兴得很!”云嘉怕吓到蔓蔓,对她招手,故意说,“蔓蔓,你哥哥感冒了,你要离病原体远一点,把本子拿过来,姐姐教你,姐姐也会。”
庄蔓还呆呆睁着大眼睛,不知道姐姐怎么就真的不高兴了,但她哥哥已经把本子合上,塞到她怀里,将她轻轻一推。
“去吧,让姐姐教你。”
好像不敢再违拗一点点姐姐的意思,唯恐再生出狡辩对抗之嫌。
云嘉拿到庄蔓的教材,这本小书像什么阶段性胜利的凭证一样,让她心里小小地顺气一些。庄蔓乖乖地依在她身旁,她温声细语讲着,小姑娘就认真听着。
剩的内容不多,一会儿就检查完了。
教学完毕,云嘉还要当着庄在的面问他妹妹:“蔓蔓,我跟你哥哥谁教得好?”
小姑娘扭头看她哥一眼,声音弱弱的,慢声慢气说:“姐姐好,哥哥,有点凶……”
云嘉眉梢立马绽放另一阶段性胜利的得逞笑意,搂着小姑娘,深深应和说:“是呢!你哥哥是有点凶,怎么可以对我们这么可爱的蔓蔓凶啊,真讨厌。”
庄在听出来了,看似是替庄蔓发声,实则都是她自己想说的话。
尤其是最后那三个字。
时间已经很晚,两人都不能再多留。
冯秀琴领着庄蔓把他们送出小院子,庄蔓被妈妈拉着小手,看着他们就要走进巷子里,忍不住喊住云嘉。
“姐姐!你还会来我们家吗?”
“蔓蔓!”冯秀琴斥责地喊她一声,“姐姐有自己的事情要做的。”
云嘉回头,扬起笑脸。
母女俩逆着屋里昏黄的光,看不清面容,但她能想象到小姑娘看向她的目光,是那种分明期待又怯怯不敢的表情。
庄在从来没有对她露过这种表情,庄蔓也远比她哥哥活泼外向,但她总觉得,他们兄妹之间有一些很微妙的相似之处。
她不知道身边的庄在,此刻正望着她,只是灿烂地笑起来,对庄蔓说:“会哦!等姐姐忙完自己的事,一定会来!”为了让这话听起来不像空头支票,她说:“等放寒假,很快就会放了,我会来检查你的作业,你要好好学习哦!姐姐会给你带礼物的!”
“真的吗!”
小姑娘的雀跃快从嗓子里直接飞出来了。
云嘉说:“当然是真的呀!”
等再度挥手,他们走进光线不明的狭窄巷子里,庄在还在想刚刚分别的场景。
她如此擅长给人喜悦,他的妹妹大概能怀揣这一份期待,开心到过年。
快走到巷子口时,闻到飘来的烧烤味,云嘉咯吱咯吱踩着夜晚结冰的残雪,之前心里那点不高兴好像又冒头了。
两人间,没人说话,就只剩脚下这点动静。
忽然,庄在用那副鼻音很重的感冒嗓子问她:“你怎么一个人来这里了?”
云嘉的不高兴顿时有了发泄口,找茬一样说着:“不然呢?你又想让我再多找女生来吗?”
“不是,不要别的女生。”他连忙说。
他想起徐舒怡那只叫Anni的小狗,那次她也是故意这样说的。
“那你就要我是吧?”
她声音俏俏的,眼梢也随话音翘起来,原本有意调侃他,一时忘了分寸,把自己也绕进了尴尬境地里。
这话太暧昧了。
如此寒冷的夜晚,竟然觉得没由来的身体生燥,呼出的成片白气也更加黏重,似从煮沸的糖浆里过了一遭。
庄在只觉得自己的喉咙病得很重,他的语言系统几乎要失灵,良久,才吐出一句,既不叫她窘迫为难,也让自己显得自然的话。
“我是觉得,你来这里不方便。”
不说还好,一说这话,云嘉听去,又成了那种看似贴心实则疏离的客气,往她的不高兴里火上浇油。
她声音轻飘飘的:“挺方便的,我来这里也没有人特意拦下我,让我买门票,来去自如,哪里不方便?”
这下庄在听得清明,她真的生气了。
还有几步就要出巷子,往旁边走两百米就是竹岭路,入冬后这边的修路作业搁置了,私家车可以停在路边。
两百米大概三分钟就能走完。
三分钟后她就会坐上她家的私家车,消失在他力所能及的世界里,下次再见她,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云嘉。”
胳膊忽然被人一把攥住,很紧的一下,又慢慢松开一些力,像是连挽留她,都在小心比较着,用不会让她不舒服的力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