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领上的唇脂
万之褚回道“这不用担心,我已经同祖母商量过了,她都答应,还安排人去把新宅子给洒扫了一遍。”
在老太君的心里,万之褚这个孙子重于一切吧,为了他,她能状告亲儿子,为了他,她无所不应。
这世间勋贵之家都是大家族,很少有分家的,小辈成亲入老宅更是大家默认的规矩,拜祖宗伺候公婆孝敬长辈,好像都是如此。
她能答应万之褚成亲不入老宅,已是很难得。
李棠深吸了一口气,老太太这样让她对成亲后无子嗣多了一丝担忧,或许她应该坦白,老太君有知情权。
翌日清晨,李棠还没有去老宅那边,可老太君已经让人来接她了。
万之褚去上朝了,原本他还想一直休沐到成亲后,但李棠觉得他这人一天闲着无所事事的话可能一整天都粘着她,他无事她可有事,虽然要成亲了,可铺子还得管,庄子也得管,然后要忙的事情很多,可没得空这么陪他,所以她就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劝说他还是继续去忙。
大清早众臣见前来的万之褚都愣了一下,再看他春风满面和气良善的模样,大家不约而同的打了个寒颤,可真是千年铁树难开花,一开就像花孔雀。
由于夏天即将过去,秋日里要核各州府税赋收成,还有过冬的军需,户部和兵部尤其忙,特别是户部,每到这个时节,啥啥都得找他。
早朝过后,万之褚和各部的人都回了尚书省。
一进尚书省大门,工部和兵部就开始要钱,户部尚书也回头就骂,关上尚书省的大门,几位大人口沫横飞。
严海复也不愧是在户部做了很多年的人了,在对骂这块上就没输过,骂得工部和兵部的人要甩挑子不干了他才停。
这要是以往,万之褚这个煞神早黑脸了,但今日人逢喜事,他竟然和颜悦色的开始劝架。
“各位大人这么吵也于事无补,甩挑子不干更是气话,今年咱们又遇瘟疫户部支出多,抗涝也出了不少,国库没钱很正常。”
“来来来,各位大人进屋坐,边喝茶边商量对策,这日头也太烈了。”
说着就朝屋内走去,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从未见万之褚这么好说话过,他既说要商量,那定也会有办法。
几人看着对方冷哼了一声,甩着广袖就入了屋。
万之褚翻了翻户部的账,淡淡的看了一眼严海复,严海复对上他眼神,有些心虚,担心万之褚变脸,在坐的人几乎都比他年纪大,可他这人行事不羁,可不管你多大年纪也不给人留点颜面。
但他只是看了一眼,也没多说什么。
又看了工部和兵部的各类预算,沉声道“现在八月下旬,九月底各州府的税收应该也收到位了,修补宫墙的、修皇陵的十月再议,兵部要的粮草及时调过去,钱先拨一半,工部修蓄水渠的钱是不是要太早了,我至今没见你们工部定版的方案。”
虽说语气平澜无波,但眼神阴冷阴冷的,工部尚书齐固沉声回道“工部的人去了实地考察,就快回来了。”
“尽快。”
“好。”
等各部商量得差不多,这几个老狐狸也不在口沫横飞的骂,一脸和气的约府里喝茶。
出了尚书省时,已经到午膳时辰了。
他直接回了永禄街,进府才被府中下人告知李棠早早的被接去老宅了。
老宅内,李棠过来了才吃的早膳,安氏请了这盛京最好的裁缝师傅入府,给李棠量身做衣裳。
本没有这样的规矩,李棠同安氏说了,嫁妆衣裳什么的,李翾都会帮她准备,无须老太君这边操心的。
但安氏说,他们以后便是一家人,老太太心疼万之褚也心疼她,所以老太太愿意给,她们收着就是了。
李棠心中明白,老太君是觉得她爹娘不在了,所以筹备这些东西要连她那一份也给备出来。
得知老太君这份心意,李棠深吸了一口气。
裁缝师傅走后,安氏也去忙了,寿安堂内除了老太君和她便只剩下俩嬷嬷婆子了。
嬷嬷们在远处伺弄花草,她陪着老太君喝茶。
心中起几次念却都还没把话说出口,老太太瞧出她的异样,柔声问道“棠棠有什么话想和我这老婆子说”
看着老太太慈爱的眼神,李棠深呼吸放下茶盏,望着老太太的眼睛沉声说道“我确有一事想和祖母说。”
老太太看她郑重其事的样子也放下了捧在手中的茶盏,说道“嗯,你说。”
“我在渝州感染上了瘟疫,喝了挺多药伤了身子,大夫说,以后恐难受孕。”
她一口气说完,老太太的神色平静,只是眼神微暗,望着她问“阿褚知道你来同我说这事儿吗”
“不知。”
“那你为何要同我说这事儿,怎么想的”老太太问。
李棠心中苦涩“不想您以后失望。”
听她这话,老太太忽然笑了一声,“这事儿我早已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