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深思不语,我握紧十三的手,心里一阵忐忑,紧张不已。
“哎!算了,朕若是不应,你们定以为朕冷血无情,朕对胤禟也并不是全然狠心,馨儿若是要见他一面就去吧!到了那里,也劝劝胤禟,但愿他迷途知返!”皇上虽是这么说,可是话中的意义我心里明白,若不是我说要送胤禟一程,他断不会允许我们见面的。
我含住唇边的泪水,“谢皇上!”
“谢皇上成全!”十三也说道,并扶我起身。
皇上转过身,挥挥手,“下去吧!朕也乏了!”
“是,皇上!”我和十三退出御书房,离宫而去。一上马车,十三便抱住我,“馨儿,为什么?为什么要说送九哥一程呢?”
我拭干泪水,“十三,胤禟的死期到了,就算我不提出,他也挨不过八月二十七日!”
十三瞪大眼睛,口中念道:“难怪,难怪你会为他求死,难怪皇上会同意你见九哥,难道他……”
我看着十三点点头,“他就是要胤禟死,他就是要胤禟死!”
十三呆坐在一边,有些不能相信他心中那个四哥会如此狠心,可是帝王不都是踏着无数的生命登上那个最高的权利顶端吗!我不怪他,可是并不代表我就同意他!十三的盲目也是该是清醒的时候了!
那日回府之后,我就匆忙的收拾了行装!十三一再要求和我同去,被我严词拒绝了!经过几日的颠簸,终于到了保定的直隶巡抚衙门,站在门前,我心里一阵激动,胤禟就在里面,他就在里面。
马车还没有停稳,我就跳下马车!
“怡亲王妃,您小心啊!”舒不录一把扶住我说道。他是皇上派来护送我的,说白了就监视我的人。
我挥开他的手,匆忙的走进衙门,门口的侍卫伸手拦截,我转眼瞪视舒不录,他掏出令牌,“不得无礼,这是怡亲王妃!”
侍卫惶恐的跪下,我毫不理会的走进衙门,穿过大厅,后院回廊复杂,“九阿哥在哪里?”我问道。
舒不录满脸不耐,却不得不恭敬的答道:“塞思黑被关在后院的房间!”
我挥手就狠狠的给了他一巴掌,怒视说道:“他是九阿哥,是先皇的亲子,不是你个奴才可以侮辱的!”
“可是,皇上……”我又是一巴掌,拍在他的右脸。
“无论皇上说什么,他都是爱新觉罗氏的子孙,这谁也改变不了,你最好注意你的言辞,不然回京之时就是你的死期!”我似乎把对雍正的怨气都发泄在舒不录的身上,身上的愤恨叫舒不录吓得一愣。
“是奴才失言了,请怡王妃恕罪!”舒不录不甘的说道,“九阿哥就在后面的院子,怡王妃随奴才过去吧!”
我点点头,率先向后院走去。
一进后院,我的心里,便是一紧!后院不同于前面整洁明亮,整个院子犹如废弃,杂草丛生,荒凉不已!院里有三间破瓦房,窗户被木板钉死,斑驳的墙壁令人不忍多看。胤禟居然会在里面,那个俊朗不凡,贵气逼人的皇子居然被关在里面!
舒不录对门口的守卫耳语一番,侍卫便打开大锁,退出院子。我走进瓦房,一股臭气熏鼻,我的眼泪‘哗’的就流了出来。
我踉跄的走进室内,泪水止不住的落下,我呜咽出声!
窝在墙角的胤禟,听见声音,缓缓起身,在看见我的一瞬间,一下就红了眼,干涩的声音隐隐传出“馨儿,馨儿……”
胤禟的脸干瘦的吓人,双颊塌陷,嘴唇乌紫。以前那双惊艳的桃花眼,如今也失去了光彩,头发上沾着秽物,衣服更是看不出颜色。室内没有任何座椅,满室的干草,灰尘四溢!这里简直就是地狱!
我跑向胤禟,欲要扑到他的怀里,可当我贴近,胤禟竟低头回退,颤抖的说道:“别过来,别过来!”
我哽咽的说道,“胤禟,我是馨儿,我来了,我是馨儿啊!”
胤禟抱住自己蜷缩在墙角,“馨儿,我脏,我脏啊!”
我痛苦出声,心痛不已!我强硬的抱住他,“胤禟,我不怕,我不在乎!胤禟……”
胤禟身子僵硬,最后总是轻轻的回抱住我,似孩童般大哭出来!“馨儿,我在等你,一直在等你,我知道你一定回来的,你一定回来的……”
“是啊!我来了,我来了……”我们相拥着大哭,心中的那份诀别之情令我难以抑制!
过了片刻,胤禟松开我,虚弱的说道:“馨儿,你看过我了,快走吧!快走吧!你能来看我,我就已经很满足了!”
我哭着摇头,“不,我不会留你在这里的,我不会……”
胤禟经过大哭,体力明显有所不支,靠在墙边。“馨儿,我不行了,留着这口气就是为了要见你一面,现在见到了,我就别无所求了!”
舒不录站在门口,催促道:“怡王妃,时间差不多了!咱们今天就要返京啊!”
胤禟神色黯淡,我捂住嘴,呜咽着。
我放下手,捧住胤禟的脸,当着舒不录的面印上胤禟的唇。干裂的嘴唇,微微刺痛,身后一声吸气,胤禟也瞪大眼睛。
我趁胤禟一张口,便用舌尖将刚刚捂嘴的时放入口中的药丸,顶入他的口中。胤禟眼里闪出一丝讶异,咽下药丸,随后便闭上双眼全情投入的吻着我。
泪水顺着亲吻划入口中,直到我们分开,胤禟的意识已经开始涣散,我抱住他,让他倚在我的身上,他的口中无意识的哼出声音,我贴近他的耳边,泪水更是泛滥。
他的口中哼的竟是我们当年的那首‘采红菱’。声音越来越小,我知道药效已经发挥,我贴近他的耳边,边哭边唱道:“我们俩划着船儿采红菱呀采红菱得呀得郎有心得呀得妹有情就好像两角菱从来不分离呀我俩一条心我们俩划着船儿采红菱呀采红菱得呀得妹有情得呀得郎有心就好像两角菱也是同日生生呀我俩心相印划着船儿到湖心呀你看呀嘿看分明湖水清呀照双影就好像两角菱划着船儿到湖心呀你看呀嘿看分明一个你一个我就好像两角菱我俩一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