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耳廓到鼻尖,衛玥都能感覺自己體溫的飆升,伴隨而來的,還有她難以自控的急促心跳。
「你……你又開始痛了嗎?」
但那心猿意馬仿佛只是瞬間,衛玥再次覺察道懷中人細密的顫抖之後,心中轉而被擔憂的情緒所占據,詢問道。
她感覺到路願湫靠在自己肩窩的腦袋輕輕動了動,對方順滑的長髮在自己臉上滑動幾下,傳來些許癢意。
接著,衛玥聽到路願湫啞著嗓子小聲說:「是的……所以,要麻煩你扶我一下……」
「好!你慢慢走……」
聽到路願湫如此虛弱的聲音,衛玥的聲音也不由得變得輕柔,她扶著對方一點一點地朝著病床走去。
病房並不算很大,從浴室到病床上不過幾步路,但當路願湫順利躺下的時候,她卻仿佛筋疲力盡一般,額頭上又布滿了一層冷汗。
「還很痛嗎?要不再叫醫生來看看?」
看著路願湫緊蹙的煙眉,衛玥也覺得自己的呼吸變得壓抑起來。
明明她回來的時候,路願湫看起來已經好很多了,怎麼又突然這麼嚴重?
會不會是洗澡受涼了……這麼想著,衛玥又有些自責,如果她那時候不提這件事,或許路願湫也不會經過這般折騰呢?
「不用了。」路願湫回絕她,「我休息一會兒……應該就會好。」
即便叫來醫生,最多也就是給她開更強效的止痛藥,對於痛經本身並不能有什麼改變,更何況,現在的疼痛還沒有到她完全無法忍耐的地步。
衛玥其實心裡還是擔心,她原來身體就挺好的,原主雖然出過車禍,但除了劇烈運動之外,平日裡她也大多是精力充沛的狀態,對於痛經,她只聽周圍人描述過。
而像路願湫如此嚴重的,她是第一次見。
但衛玥知道,對方一向有自己的安排,布洛芬不能多吃她也知道,所以在沉默片刻後,她從帶來的袋子中拿出剛買的熱水袋道:「好,那你先躺一會兒吧,我去灌個熱水袋。」
「你……怎麼買了這個?」
因為疼痛,路願湫微微眯著眼,但衛玥還是能感受到她落在自己身上的視線。
「呃,就,我之前聽別人說,痛經的時候要注意保暖嘛。」衛玥眨眨眼,又應景地揚了揚手中那個小小的藍色熱水袋,「如果能緩解疼痛的話……就再好不過了。」
「……謝謝。」
路願湫抿了抿唇,勾起一個笑容向衛玥答謝道。
即便此時她有幾分狼狽,臉色也有些許蒼白,但這份透露出來的脆弱感,在衛玥看來,仍有一種令她感到驚心動魄的美麗。
「沒、沒事,我們不是還要演話劇嘛,你肯定越早好起來越好。」她又開始有些語無倫次,好像在某些特定的時候,對上路願湫,她都會有點大腦短路。
衛玥丟下這句話後,就飛快地離開了病房,但出門時還不忘把病房門關好。
見對方離開,路願湫閉眼,想讓自己的思緒沉靜下來。
只可惜小腹痛感強烈,牽連著她的腦袋也隱隱作痛。
衛玥當然不太像衛玥。
過去的衛玥極其怕疼,被許夢寧的倉鼠咬了一口就要翻天覆地地鬧騰,而當時摔傷了膝蓋,她卻安靜得好像沒發生過這件事一樣。
過去的衛玥極其愛慕藍山歸,每天喊對方都是用各種黏膩的親密稱呼,只有藍山歸對她訓斥的,從沒見過她去和藍山歸爭執。
最重要的是,過去的衛玥不論是對她,還是對已經死去的周悅,都帶著深深的憎惡。
對周悅的反感她暫且不清楚,但是對於自己,根源就是藍山歸所為的「喜歡」。
一個人,怎麼可能經過短短一個暑假,把自己的性格和對周邊人的態度都來了個36o°的轉變呢?
但她又很像衛玥,不論是對衛泠時的從善如流,對一些家族事務的了解,還是盛氣凌人、口是心非時候的樣子,都很讓路願湫熟悉。
如果不是平日裡衛玥看起來再正常不過,路願湫都要懷疑她是不是精神分裂了。
……
等衛玥灌好了熱水袋回到病房的時候,發現路願湫已經閉上眼睛沉沉睡了過去。
能睡著也挺好的,那樣也不用再一直煎熬了。
衛玥想著,來到路願湫床前,將她的被子拉開一角,準備把熱水袋放到路願湫身旁。
但是她剛拉動被子,手腕卻被握住了。
「做什麼……」
路願湫微微睜眼,顯然是剛睡著不久,被驚醒之後,意識還有點模糊,就連淺色的眼眸里都蒙著一層水霧,直勾勾地望向衛玥。
衛玥感覺到握著自己手腕的手依然有些冰涼,而且沒有什麼力氣,只是虛虛圈著。
她將聲音放輕:「給你放個熱水袋,你會舒服一點。別擔心,繼續睡吧。」
也許是今天累極了,在聽到衛玥的話後,路願湫嘀咕了一句,竟然真的慢慢閉上了眼,呼吸逐漸變得綿長起來。
只是在衛玥放完熱水袋後,她握著衛玥的手都沒有鬆開。
望著握住自己的那隻手,皮膚白皙細膩,骨節分明,指節纖細修長。
也真不愧是女主,哪怕只是一隻手,都可以如畫般觀賞。
這個念頭冒出來的時候,衛玥一愣,她已經有相當長一段時間沒有稱呼路願湫為「女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