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上外面时局也紧张,内忧加外患,各种势力盘根错节,乱得很,所?以一旦卧底被抓到,很惨,各种刑罚,”她如数家?珍一般,“刀滚肉、铁娘子、剥皮、舌剪轮番上,我最近在用手机研究你们现代社会的刑罚,大数据给我推送了很多视频,里头那些滴蜡、鞭刑什么的,手法绵软,难中要害,如同?隔靴搔痒,必定难成气候,和辛承他们那会儿真心不能比。”
丁文嘉听?得目瞪口呆,滴蜡和鞭刑?金瑶是?在哪里了解的?
金瑶且不管丁文嘉面色大变,只继续说?:“就因为折腾太久,互相都掌握了不少人员资料,来来往往,死的死,叛的叛,都是?些老?人在扑腾,一个生面孔对于当时的滇南来说?,很重要,丁旺福,当时就是?这样一个新面孔,他虽受辛家?恩惠,可辛家?并不器重他,未入辛家?族谱,也未登宗庙祠堂,他的到来,是?辛承扳倒黑月的一个重要筹码。”
“我爸,是?辛承派去黑月的卧底?”
“一开始是?。”金瑶措辞严谨,一个“一开始”吊足了金瑶胃口,一开始是??后?来又不是?了?
“后?来,”金瑶轻哼了一声,脸上带笑,“你父亲生得憨厚老?实,加上有些语言天赋,来滇不久便能说?起当地话,黑月看中他,让他潜入了滇南一户傣族村寨,当了人家?养子,还……。”
“等等,”丁文嘉有些乱,这故事有些熟悉,她好像听?谁说?过,且不论这故事耳熟,这时间线,貌似不对吧,“你说?上世?纪二十年?代初我爸爸来的云南,那得是?一九二几年?的事了,可我爸是?六十年?代生人,他……。”
丁文嘉语顿,反倒是?金瑶看着?丁文嘉的表情愈发深不可测,金瑶眉尾舒展,面色平淡:“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你不会不知道,蛇族寿命远长于人,譬如辛承那般修为,再活个两百年?都不在话下,你父亲受辛家?灵气滋润,活个一百多岁,实属正常。”
丁文嘉只“哦”了一声,不再多说?,她总是?隐隐觉得自己说?的那些,其实金瑶早就知道,反倒是?金瑶说?的她一概不知,金瑶愿意和她出来说?话,还愿意让她故作深沉地说?了一通,这又是?在做什么?看她表演?亦或者,金瑶是?想看看丁文嘉到底知道多少?还是?……金瑶是?在试探她?试探她到底有没有对金瑶坦诚相待?
金瑶一挥手,似之?后?的事儿都俗套得令她不愿意多提:“之?后?的事儿,你随便看一部谍战片都能猜到,总之?,斗来斗去,两败俱伤,gaover了。”金瑶说?完还请教:“是?这样发音吧,gaover,我刚学的。”
“不对吧,”丁文嘉敛眉,又忙解释,“我不是?说?你的发音,我是?说?这事儿还没完吧,如果我爸是?被辛承派去黑月的,那他之?后?频频和辛承往来,黑月不起疑吗?”
“宋戈也问过我类似的问题。”
丁文嘉听?了连连皱眉:“宋戈到底知道多少?”
金瑶倒是?不慌张:“我知道的,如果他要问的话,我可以全告诉他。”
“没……没这个必要吧。”丁文嘉气息高低起伏,她有些坐立难安了,“他是?个局外人,他和这事儿从头到尾都没关系。”
“可他和我有关系啊。”金瑶突然蹦出了一句京片子,“出门前我可答应他了,打今儿个起,我不对他说?假话,善意的谎言也不行。”
我俩各有各的风格,不存在谁……
丁文嘉似泄了气一般,就?连之?前的存疑都显得?无足轻重一样,只有金瑶的声音在她耳畔催促:“你还听不听了?不听咱就?回去了,我得?眯个午觉,困乏得?很?。”
丁文嘉点头:“你继续。”
“其实很?简单,一个道理,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之?前说过,黑月和辛承互派卧底多年,丁旺福又生得?老实可?靠从未失手,所以黑月……又把丁旺福从派到了辛承那?边,他?一个人?,吃着两边的饭,做着两家?的活,用你们比较流行的话讲,叫碟中谍,对吧,这词儿……我也是?刚学的。”
“那?他?到底……。”
“是?黑的还是?白的是?吧。”金瑶当年也质疑过丁旺福,甚至就?在几天前,当着辛承的面,想再次确认过这丁旺福到底是?黑的还是?白的,两边卧底的人?就?像是?在悬崖峭壁之?间走钢丝,左一点不行,右一点也不行,不动不行,动了更危险。
丁旺福这个人?,金瑶没办法?全信,她信的是?辛承,可?就?算丁旺福从头到脚都是?辛承的人?,谁敢保证,他?没做过一点儿黑事儿呢?能在黑月里立住脚,站稳身的人?,若非做了一点和他?们臭味相投的事儿,人?家?会放心让你去对家?那?边套白狼吗?
金瑶把这点看得?很?清楚,她没揭穿是?因为当时宋戈还在丁家?寄养,她不能和丁旺福撕脸,更不能和辛承闹僵了关系,人?情社会,她懂。
可?这番话,她不好直接和丁文嘉说,可?丁文嘉正直勾勾地看着她,那?眼神?,炙热得?像是?快燎起来似的。
“白的。”金瑶继续嘬着这滚烫的菊花茶,还反问,“如果他?是?黑的,辛承怎么会带着他?来求我治你呢?”
金瑶深以为自己这也不算骗人?,自己只是?怀疑,未得?求证,人?之?常情总是?防不住“万一”和“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