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细想了想,那年金启丞将自己一脚踹出幼儿跆拳道的比赛场地时,他的眼睛里也透露着天不怕地不怕的光,脸蛋很白很干净,嘴唇很红。
那年的金丞已经流露出对赢的渴望,虽然只有4岁。明明是嘴上还能叼个奶嘴儿的年龄,打人却非常猛烈,像小钢炮不知疲惫,像小野猫见了荤腥。他蹦蹦跳跳来到自己面前,还诱惑一下。
“哥哥,我可以打你一下吗?我打你一拳,你再打我一拳。”
小团子粉雕玉琢地站在面前,可爱度直逼一个加强连。5岁的江言轻而易举地相信了,还以为他和师弟师妹一样,彬彬有礼,说话算话,两个人都不图今天的名次,一会儿还能当好朋友。说不定师父一高兴,自己又多一个小师弟,漂漂亮亮的,哪怕打拳不好,摆在道馆里看着就让人开心。
应该给他摆到师父的道馆里去,摆观音旁边,观音笑,他也笑,自己看了也笑。
结果就在江言笑着点头一刹那,他就被金丞给打了。还打赢了,左脚一个前腿横踢,扭着屁股转身子,右脚的后旋踢跟上来,扭了个站不稳的神龙摆尾。他打赢了还不走,小屁股直接坐在自己的脸上,又挪到胸口,把那双小脚往自己的脸边放:“哥哥,我请你吃脚脚。”
江言平躺着,记住了他的脸,在更衣间看到他换衣服记住了这颗红痣,也记住了以后再也不能轻易相信小朋友,越可爱越会骗人。明明就那么一丢丢大,却像有了千年道行的小狐狸。巧眉俏眼,几句话就把人哄得五迷三道,在人放松警惕的一瞬间露出伶牙俐齿,狠狠地咬上一口。
在4月份的招生季偶然相见,江言就觉得是他。阔别多年,再次相见,江言对他的头一印象居然是……长得出挑,出类拔萃的那种出挑。
只长个子,还不长道德。
确认之后,江言尘埃落定地呼出一口气。屋子里像多了一只大象,脚步轻轻抬起,脚步声重重落下。金丞白皙又带有明显薄肌轮廓的腰上缠着护腰,勒出了一截儿好身段。他腰线极高,高挑颀长,刚才还游刃有余,现在却有点耐不住。
只因为江言的打量太认真又太规矩了。他要是说几句脏话,或者上手掐一把,金丞怎么着都能糊弄过去,问题就在于他只是用近乎审视的目光洒下来,仿佛把皮肤上的一分一毫都看明白。
“看完了吗?”金丞也跟着深吸了一口气,既然他打量自己,自己也打量他,坚决不吃亏。他第一次注意到江言的眼睛,睫毛纤长,翘度很标志,细细的,随着眨眼的动静而翻动。
又低头观察江言的手。不愧是那么多手膜保养出的艺术品,指长优越,骨节匀称,手背皮肤细腻,血管都秀里秀气。
好手!金丞觉得自己又可以了!
“你这样的上了场怎么打?陪练敢对你动手吗?”金丞懒洋洋地问。
江言已经在脑海里给金丞挖了几百个坑,可面上是毫无破绽,轻柔地笑起来:“你觉得呢?”
“我觉得没人动手,谁舍得打美人呢,我都不舍得。”金丞从椅子上捡起短袖,迅套上,“以后谁欺负你,你提我的名号,我可是正经八百认了师父的人,背后有道馆的。”
“到时候再说吧。”江言似笑非笑地点了下头。就你有师父?真把我师父提出来,你就得跪着爬过来。
“你瞧,我对你这么好,你是不是觉得我也挺好的?”金丞从包里拎出一瓶帕图斯,套近乎的意思都贴在脸上了,“有我这么漂亮的学弟,高兴不?”
“不漂亮。”江言低着头整理道服,瞥了一眼酒瓶。好酒,七八万吧。
金丞噎住了,从小到大,他听过无数种谩骂,以“贱货”为主,“小傻逼”为辅,但从没听过别人说他不漂亮。
“学长你真幽默。”金丞皮笑肉不笑。
“像一颗土豆。”江言低着头说,“脑袋挺圆。”
土豆金丞深深地呼吸了两次,咬着后槽牙笑道:“学长,你都看完我的胴体了,能不能带我进学生会?给土豆一个机会,土豆还你一个未来。”
“如果我不呢?”江言这才抬起头。嗯,他脑袋确实很圆。
“那我就想别的方法呗,走走周高寒的关系。”金丞把刚刚拿出来的红酒给收回去,“我走了,拜了个拜。”
“你去哪儿?该训练了。”江言指着更衣间里的挂钟。
“我请个一刻钟的假,去一趟学生会就回来。不过……你真的错过了一个好机会,我真有一个很厉害的师父。”金丞和他挥小手,拜拜您嘞,就当自己光着膀子出去嘘嘘,无缘无故被路边的狗瞪了几眼。
自己的师父,那可是大名鼎鼎叶合正,全国多少人巴结不上呢。而能和师父平起平坐的,全中国也就是花咏夏一家,只不过两边水火不容,有你没我。
“你回来!你又要给龙眼下药去?”江言在心里又给他差评多加一条,不服从管理,任意妄为,脱离队伍。可是又关自己什么事?金丞他愿意堕落,愿意和体大白眼狼专业的周高寒厮混,那是他自己的事情。
离开更衣室,金丞还哼着小曲儿,一边玩手机,一边往学生会快走,原本他只是随便看看微博,没想到……孤君居然把自己给拉白了?
私信又多了一条,就是他刚刚的。
孤君:[对不起,昨晚有些失控。]
失控你就拉黑我?你失控为什么不拿钱砸死我?金丞顶着“天下随我日”的Id回复:[没事,人都有失控的时候。不过你为什么拉黑我?(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