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听见了?”司马安抓住她的一只手按在冰冷的墙壁上,覆身而上,温热的吐息落在她的脸上,房间里静的连掉一根针都能听见,但在苏元意耳中,萧闲和友人的谈话声似乎从未远去。
“萧闲一直在藏拙,他很早就知道皇室忌惮萧家,因而做出一副纨绔浪荡的废物样子,其实他很早之前就在调查青州之败的真相了,周耀是长公主最宠爱的孩子,也是父皇宠爱的外甥,可他却一心认萧闲为肝胆相照的兄弟,你觉得我能拿到那封卷宗,周耀就拿不到吗?”
所以周耀会问出那句如果苏元意知道苏家的案子和他有关……
不,不对,应该是在更早以前。
按周耀的说法,他父亲的定罪与萧闲脱不了关系,或许他不是最终的幕后黑手,但也绝对推波助澜了。
“苏元意,他一直在骗你。”司马安在她耳边低语如同妖魔蛊惑凡人心中的邪念,“你以为的爱意,保护,其实从头到尾都是一场空,他对你从来没有一句实话。”
苏元意闭了闭眼,忽而一把推开身前的男人,问:“所以今天是你故意设计我来这儿?”
司马安笑得妖媚,“怎么能说是我设计?我可什么也没做,话是他自己说的。”
他伸手在她眼前拂过,仿佛是在为她揭开眼前不存在的纱,“我只是让你看见真相而已。”
司马安话落自顾自地往后退,顺手拿起桌上的酒壶倒了杯酒浅酌,妖艳的眉眼微微有些发红,他坐下撑着头笑着说,“我这儿还有些关于萧闲的秘密,你想听吗?”
“在苏家的案子定下来之前,是萧闲一直在暗中收集罪证并暗中递给了四皇子的人。”
“还有这次柯鸣吃空饷的案子也是萧闲暗中递给太子的。”
他先毁了太子,又借太子打压四皇子,他不站任何一方,似乎只是单纯的想要挑起皇子间的内斗。
“你和我说这些是想说陷害我苏家的人是萧闲?”
萧家满门忠烈,青州一败,一门六将皆为国而亡,他与她一样都是追求真相的人,她信他是报复她的人,却不信他是陷害苏家的人。
除非……
除非她的父亲真的通敌叛国了。
她想起当日那份案卷,人证物证一应俱全,甚至还有他父亲的亲笔书为证,只可惜案卷里的信函并非原件,她无法辨别真假。
“我没有这么说。”司马安饮了一杯酒,“其实这个案子我一直在查,但无论怎么看你父亲的罪名都是……板上钉钉。”
苏元意的心蓦地紧了一下,整个人都快站不住了。
她想到父亲幼时的谆谆教导,想到父亲的信念,他怎么可能叛国呢?怎么可能会害死那么多人?
可铁证如山,所有人都告诉她,她的父亲就是罪无可恕的坏人。
“现在我还不知道究竟是谁害了你的父亲,但我可以肯定的是,如果你父亲真的是冤枉的,那么那个人在一开始就做好了让你父亲背黑锅的所有准备,而他则在事发时可以全身而退。”
究竟是谁?四皇子吗?!普天之下也只有他有这个能力!
是了,一定是他,他知道太子有他父亲辅佐,地位稳若金汤,只有除去父亲他才有机会。
可是证据,证据,她没有证据!
“但我可以肯定的是,萧闲先查出你父亲是青州之败的罪魁祸首,而后如同对付柯鸣一般,把消息透露给了你父亲的仇人。”
“如果没有萧闲透露消息,你苏家也不会落得抄家灭族,流放千里的结局。”
你还愿意吗
苏元意扶着墙,强撑着自己站起来。
这样残忍的结果,几乎让她无法承受。
是谁都好,为什么偏偏是他?
她该怪萧闲吗?可他为萧家报仇何错之有?
她该怪父亲吗?可她不信父亲会做出那样的事。
苍天啊,这一刻她真恨不能立刻死掉,去地下问一问她的父亲,这究竟是什么回事。
她闭上眼,掌心已被自己的指甲划出血痕,鲜红的血顺着指缝滴落,她缓了片刻,重新站稳了身子,一字一句地说,“多谢五殿下今日告诉我这么多事。”
她话落转身欲走,司马安见状连忙拉着他,急声问:“你要去哪?”
她从他的眉眼中竟难得的看见了一分担忧,是错觉吧。
“我要去找萧闲。”苏元意说。
“找他做什么?”
“问个清楚。”
苏元意并没有完全相信司马安的话,其实萧闲和她的目的是一致的,他们都在查,大宁真正的叛徒究竟是谁。
他是为萧家死去的将士讨回公道,她是为洗脱她父亲的污名。
其实……如果萧闲不是纨绔,他们联手或许能更快的找到真相。
许是过往和萧闲相处的一幕幕,许是萧家人的善良,又许是那霎那的心动,她还是想要找他问个清楚,她想听他亲口说,而不是因外人的几句话就判了他的罪。
司马安扯出一抹嘲讽地笑:“你觉得萧闲那样擅于伪装的人,会告诉你真相?”
苏元意用力抽出被他紧紧握住的手腕,刚刚还无比痛苦的眼眸中又变成一片清明与坚毅,司马安愣了下,还要再说,却听苏元意先开口道,“说与不说是他的事,夫妻一场,我总是要问一问。”
苏元意话落,转身推门而去,司马安看着空落落的房间,轻轻低笑了一声,“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
苏元意沿着记忆朝刚刚萧闲待过的宫室走去,可刚刚还热闹纷繁的宫室眼下却空无一人,苏元意找了一转也没找到他们一行人的踪迹,正准备离开,忽而听到走廊尽头似有声响,那声音有几分像萧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