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晋平沉默了。
伍冯风叹了口气。他话已至此,听不听得进去,那就是她自己的事了。他给她求求情其实根本没有什么用,是赵愫愫不想杀她,要留她一命。要是赵愫愫死了换了别的人,她这个做了几天皇帝的废君哪还有命在?事到如今,与其说要让晋平放下心结,不如说要求赵愫愫活得久些,不然他一个小芝麻官可保不住她的命。
伍冯风叹了口气,想了想还是丢下一句话,“你后不后悔我不知道,但是赵愫愫大概没有后悔救了你。”
晋平愣在原地,许久不曾回神。
马车一路行驶,很快出了城,昨日夜里打了一层霜,车榖压在上面发出细碎的裂冰声。
萧晋平借着晨间稀薄的微光往回望,两道车轮痕迹工整平行地排开,从现在一直蔓延到过去,她怔了怔,仿佛看到了赵愫愫当年在方家救下她时的模样,然后是她和月玲坐在一起,商量着如何将她推上那个至高无上的位子,然后是她出征凯旋,然后是她生出疑窦……然后是……她派人刺杀……
明明还没有过多久,但是她却觉得过了很多年。这个地方以后大抵是不会来了吧,她伸手打下车帘,缓缓闭上了眼睛。
这次,她是真的输了。
愫愫醒来时已经天亮了,月玲一大早就来了,迫不及待告诉她萧晋平离开了的消息。她以为愫愫该给点回应,没想到她只是不咸不淡地嗯了声,喝了口白粥把她准备好的话全都堵了回去。
嗯?她是不是该好好解释解释?
月玲实在心痒痒,她不懂她为何要放虎归山,给自己留个后患。“你倒是说说嘛,难道和我还说不得了?”月玲摇着她的胳膊,罕见地撒娇。
愫愫被她磨得没有办法,在某种程度上,月玲的确是她的软肋。
“好了好了,我带你见一个人你就明白了。”
“什么人?”她忙追问。
“嗯……一个能代替萧晋平的人。”
代替晋平坐上皇位?
别是诓她吧?宫里宫外就这么些人,她也没听到有哪位皇亲国戚和愫愫走得近呐?
嚯,难道她还学着前朝皇帝那一套金屋藏娇不成?
月玲跟着她沿着后廊走到院子里,这院子是她让人按照愫愫在朗州的旧居建的,一草一木都是照着搬过来的,因此她对这院子的布局很熟悉。眼看着愫愫往卧房走,她越瞧越不对劲。
她赶在愫愫之前抵着门,贼兮兮问:“不是,你真金屋藏娇了?”
愫愫推门的手一颤,忍不住瞪她一眼,“这屋子是你的,要藏也是你藏才是。”
“什么我的你的,”月玲煞有其事地大声纠正她,“我的就是你的,你的就是我的。”
愫愫:“……”
是该说她真心实意拿她当朋友,还是该说无奸不商……
她敲了敲门,里头传来了熟悉的咳嗽声。
“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