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以为……”
“除非你像那苏强一样,是个胆小鬼!”宋晞蓝说完,端起饭盒,“我吃好了,你慢慢吃吧!”
江承霄茫然地拿起筷子,戳了戳盆里的米饭,忽然醍醐灌顶,猛地明白过来,把筷子一扔,就追了出去。
“西兰花!”
宋晞蓝回头:“干嘛?”
“我明白了,我会好好努力的。”
姑娘娇俏地转头:“那就看你的表现了!”
宋晞蓝的心情,这一刻才是真正地飞扬起来。
那些人都说,齐大非偶,门不当户不对,她要吃亏,可为什么吃亏的一定会是她呢?
她就是想顺从自已的心意,被自已喜欢的人追求啊,这又有什么错呢?
迟疑犹豫的结果,就是饿肚子,一点儿也不开心,那么她为什么要选择不开心的那条路呢?
管它以后会怎么样,谁会后悔也还说不定呢!
把难题丢给江承霄,他什么时候解决了她担忧的那些问题,她就什么时候再答应他就好了呀!
沉郁了一个下午的心情终于阳光明媚起来。
宋晞蓝回到家,收拾了换洗衣物,拎了桶和盆准备去洗澡。
单位里有锅炉房,还有洗澡间专供单身住宿舍的年轻职工用的,宋晞蓝平时用不着跟他们挤,因为她爸每天下班之后,都会去锅炉房挑两桶热水回来,给她和她妈用。
没错,老宋虽然是厂长,但也是要亲自负责妻女洗澡用的热水的。
当然自已家里烧也可以,但锅炉房里的热水不用花钱,自家买柴买煤却是要花钱的,这笔账谁都会算。
今晚老宋要加班,宋晞蓝就只能去公共浴室排队了。
正好郑巧玲也在,那姑娘一把拉过她:“蓝蓝,你知道最近那批货出了什么事吗?”
宋晞蓝心知肚明,但领导交待了,不能随便往外说,尽管是好闺蜜,她还是迟疑了一下:“现在不好说,我迟点再告诉你吧!”
郑巧玲眼睛一红:“我就是担心我爸!”
宋晞蓝心里一咯噔,忽然想起来,郑巧玲他爸正好是车间的配料工。
登堂入室
“我前两天就觉得我爸不对劲。”郑巧玲垂头丧气地说。
“那天他吃完饭之后,自已抓了一把花生米在喝酒,很高兴的样子,还说什么岑技术员要倒大霉了,不知道是不是跟这件事有关。”郑巧玲把宋晞蓝拉到一边,小声地跟她说。
极为懊恼的样子:“当时我要是想办法问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就好了。”
郑巧玲他爸跟那岑技术员有点旧怨,两人之间不对付已经很久了,偏偏岑技术员是干部,而她爸只是一个车间工人,遇上事情总是岑技术员占了上风,郑巧玲他爸总是觉得十分憋屈。
今天出事之后,郑巧玲发现,她爸先是表现得十分高兴,可是后来她爸被叫去问话,回来之后就整个人魂不守舍,惊慌失措的样子,她再结合前几天的事情一想,很快就想明白了。
肯定是这批产品的配方出了问题,被她爸发现了,但他竟然抱着让岑技术员闯大祸的念头,故意知情不报,最后才造成了这么严重的后果!
“他怎么这么糊涂啊!”郑巧玲红着眼睛说,“当时他发现有问题及时提出来,不仅不会造成这么大的损失,及时发现错误,也是一大功劳,结果呢,把自已也拖下水了,这么大的责任,他怎么扛啊!”
宋晞蓝:“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这事你爸肯定也要负一定责任的,而且可能比岑技术员责任更重,毕竟岑技术员只是无心之失,而他却是知情不报。”
“那我爸如果是自已主动承认错误的话,能争取宽大处理吗?”
宋晞蓝看着郑巧玲,郑巧玲看着她的目光里,带着乞求的泪意。
宋晞蓝知道,郑巧玲她爸对她并不好。
郑卫国爱喝酒,喝了两口之后脾气暴躁,喜欢打老婆孩子。
这打孩子,专指打郑巧玲,她爸极度重男轻女,在外边受了气,当然是舍不得拿两个宝贝儿子出气的,那就只能打她们母女俩了。
郑巧玲她妈谢祖芳是传统的勤劳贤惠、以夫为天的女性,被打了也不会反抗,甚至还会从自已身上寻找做得不够好的地方,更尽心尽力地伺候郑卫国。
她这辈子做过的最大胆的违背郑卫国意愿的事,就是为了避免郑巧玲去下乡,把自已的工作让给郑巧玲了。
在郑卫国看来,他们俩的工作,将来都是要留给他两个儿子的,如果家里非得有一个孩子去下乡,那自然是非郑巧玲莫属。
为了这事,他打了谢祖芳许多次,至今仍在骂骂咧咧的,如果不是郑巧玲弟弟年纪还小,他能逼着郑巧玲立刻把工作转让给弟弟。
而郑巧玲上班至今,她每个月领的工资,都要分文不剩地上交给她爸,自已一点都留不下的。
而家里那么多年来,一向都是要靠着谢祖芳的工资养家的,郑卫国的工资,向来只用来贴补他自已爸妈家,以及他自已个人享受。
偶尔去斩点料,带点叉烧、烧鹅回来,也只有他们父子三个能吃,郑巧玲跟她妈是碰都不能碰的。
现在郑巧玲的工资被她爸要去了,她们母女俩的日子便过得十分艰难,全靠谢祖芳从外边接点糊纸盒串珠子之类的手工活回来干,才勉强度日。
郑巧玲不止一次在宋晞蓝的面前抱怨过,甚至有时候气得狠了,还恶狠狠地放过狠话:“喝喝喝,就知道喝酒,怎么不喝醉了在外头一头扎进河里淹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