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磬音货真价实地惊讶起来:“什么?”
宁淅倒是露出一丝事不关己的笑容,转了一下手里的香烟:“不仅如此,还在同时又回过头来追我,还是你们林老师先发现、先来和我说的。那个时候也是你们林老师告诉的我,不是我不行,是我喜欢的这个人,他实在不怎么行……就算这样,最后也是想了很久才想明白。”
钟磬音沉默了片刻,忍不住问:“那‘五年前的事’,就是这个人吗?”
宁淅愣了一下,垂下眼摇了摇头:“当然不是。”
他轻轻叹了口气,轻得就像某颗星星不为人知地、隐秘地闪烁了一下:“年少不知事,为了一个人渣做了那么多剃头挑子一头热的事情,力气耗尽了,热情也耗尽了,人都掏空了,觉得什么喜不喜欢、恋爱不恋爱的,就那么回事罢了。没力气也没勇气再喜欢别人……后来演多了戏看多了戏,觉得海誓山盟更加漫不可期,兜兜转转,都是剧本里的笑话罢了。”
“宁老师……”钟磬音抿紧了唇,看着宁淅将手中的烟吸尽了,又从盒子里掏出一根来含在嘴里,双手凑近烟头去点燃。
打火机的火光发出短暂的橙黄,微弱地照亮了一瞬宁淅的脸,而后重新陷入夜的黑暗。
钟磬音觉得宁淅看起来是释然的,但是又是悲观的、需要安慰的。
但是钟磬音没有这个安慰的立场,就算抛开粉丝与偶像、抛开台柱子与小龙套、抛开六年年龄的差距,单纯在旧日情愫的面前,钟磬音是一个不懂事的加害者,而宁淅从来都是那个纯情且无辜的受害人。
钟磬音所能说出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词都是那么的伪善。
他没有资格。
随着林翊君组最后一场演出圆满落幕,重山话剧团也结束了在勐仑长达二十四天的行程。
飞机定在两天后,谢双睿让大家可以四散活动,林翊君便提议一起去一趟景洪,跑一跑边境、看一看澜沧江。
宁淅对边境和澜沧江都没什么感触,不过这一段日子在勐仑小镇里封锁了太久,他还是愿意去景洪的水上夜市逛一逛的,便在林翊君统计同去人数时第一个报了名。
到达景洪后全是自由活动时间,宁淅简单地在周边溜达了一下,看了几个赌石开料子的热闹,被热情的商贩拉着买了一身本地的衣服鞋子。
晃到晚饭光景,宁淅不怎么想再吃米线之类的食物,随便找了个看起来装修不错的饮品店,上到二楼点了份奶茶点了份凉拌鸡爪,又挑了一份牛排。
他坐的位置在二楼的露台处,搭着一个小小的棚子,时近中午还有些闷热。林翊君一落地就领着七八个人去看澜沧江了,连发个消息的功夫都没有,宁淅自己逛得百无聊赖,靠在露台边往下看,好巧不巧又双叒看到了钟磬音。
钟磬音身边还跟着一向同他玩得好的茜茜和韦捷,声音很大地站在一个卖围巾的摊位前争执着什么,钟磬音笑得倒是开心,宁淅看了钟磬音一会儿,疑惑着他们怎么没跟去看看波澜壮阔的澜沧江或者难得一见的中越边境,走了走神,花了些时间才听清三个人在讨论些什么。
大抵也就是茜茜想要给自己家里的长辈买些手信回去,看上了这里的围巾,但又觉得贵,怎么讲价都讲不下来,骂着钟磬音是废物,还说要是“宁神仙”在就好了。
宁淅觉得有些好笑,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暗地里被他们起了这样的花名,心想宁神仙在是在的,若要下凡救你们于水火,那就是不可能的了。
宁淅在楼上看热闹看得入神,不知道是不是眼光太过直接,钟磬音突地回了头四处打量,眼看就要抬起头来看到宁淅。
宁淅一惊,连忙缩回了头,这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他点的吃食都已经摆在桌上了。
与此同时,楼下钟磬音说话的声音晃晃悠悠飘进宁淅的耳里:“奇怪……”
“什么奇怪啊,你快帮我再讲讲价啊!”
茜茜拧着眉头急得冒汗,恨不得去掐钟磬音的耳朵,钟磬音却浑不在意,仰着头向着高处看了好几眼,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低下头去:“我明明觉得有人在看我啊。”
“噫!大白天的,你少说这些怪力乱神的东西!”
后面钟磬音的嘟嘟囔囔便听不清了,宁淅喝着装在塑料袋又用纸袋托着的、味道更像咖啡的奶茶,心里的奇怪简直要到了顶。
——为什么要躲他?
不想被小姑娘叫下去讲价?
——可是明明在躲钟磬音,和人家小姑娘又有什么关系?
可是钟磬音又有什么好躲的??
宁淅没由来感到一丝紧张,心尖上像是略过一缕电流,平白让心跳难耐得快了几分。他皱起眉头,感觉自己变得实在奇怪,想要发消息向知心翊君求助,一时竟然也不知该从何说起。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宁淅躲在二楼,偷偷探头数次、全程竖着耳朵,直到确认钟磬音等人已经离开了小巷,才小心翼翼、蹑手蹑脚地下了楼走回宾馆。
到了晚上各自吃过饭,林翊君在群里说自己想租手摇船夜游水上集市,问大家有没有兴趣一起。
揺船的人自然是经验丰富的工作人员,安全性很高,宁淅半推半就地被林翊君拖过去,不期然在汇合时看见了拉着拉杆箱的钟磬音。
“呃,我宾馆房间又有点小问题……”钟磬音挠了挠头,“这次可能出门没看黄历,不是大事,回去就能安排开了。”
忍不住
“哎呀,那就好那就好。”林翊君笑呵呵的,一手拉着宁淅,另一手拍了拍钟磬音的肩膀,“走吧走吧,上船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