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暮闭着眼睛假装自己睡着,渐渐的,意识迷糊,真的睡了过去。
“起床啦!起床啦!”
窗户被什么东西啄得叮叮当当响。
迟暮揉着眼,打了个哈欠,把窗户打开,正对着的树枝上一只鹦鹉歪头喊他,“吃饭啦,吃饭啦!”
脸上还带着困意,迟暮吸了吸鼻子,“灵犀,早上好。”
看向日历,显示1月22日,迟暮嘴角的笑意骤然消失。
今天,是1月22日。
傅今远吃过早餐去上班,迟暮在两个小时后也离开傅宅。
他开车回家。
铅灰色的云层沉甸甸地压在城市上空,雪越下越大。
新闻里报道了雪灾,堵车了,他前方的道路有些模糊不清。
中途,傅今远发来消息,“听爷爷说你回去了?”
他不放心,路上结冰,迟暮才拿驾照不久。
“嗯,我已经快到了,没事的。”
人行道上,路人裹紧厚厚的棉衣,脚步匆匆,每个人都似有归处。
迟暮没点开导航,这一条他永远记得。
拐过一条街,穿过小巷子,停在一家花店门口。
迟暮下车,雪花坠的眼睫上,眨眼融化。
推门进入,馥郁的花香。
店员带着职业性的微笑上前。
“您好,请问您是要挑选送给谁的花呢?”
迟暮稍微把衣领往下拉了一点,露出下巴,喉咙里挤出几个字:“给一个去世的亲人。”
嗓音是干涩的。
店员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神情变得凝重,她带着迟暮走到摆放菊花的地方。
“客人,你看这一株白色的菊花怎么样?”
迟暮点头。
“嗯,可以的。”
那人向来不挑剔这些,只要是迟暮买的,他肯定喜欢。
选定了一束白色菊花。店员小心地将花包装好,递给他。
继续开车出发,没再堵车,迟暮在下午两点半抵达五一路,文化巷32号。
停车。
他仰头看,城中村的环境翻新,新刷的外墙在雪的映衬下显得格外亮眼。
他记忆深处,这里曾经是一片斑驳、陈旧的景象。
坑洼不平的小路,破旧的房屋,还有四处乱窜的野猫。
迟暮的目光移到那个十字路口,如今已被修建成了繁华的商业街。
看了数秒移不开眼,他的手掌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死死咬住下唇。
绷紧的指节泛白,豆大的冷汗从他额头滚落。
寒冷的冬天,流出的汗滑在脸上很快便凉。
耳畔再度响起,尖锐的刹车声、痛苦的呼喊、剧烈的碰撞
迟暮扶着旁边的墙,低头,呼吸急促沉重,胸口似被一块巨石死死压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