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极了他梦里的世界。
吃饭,睡觉,看书,写题,哪怕起身喝口水,总有目光挥之不去,细细地窥探。窒息感如天罗地网裹挟着他。
他看了窗外,又看坐在自已面前的人,再见光在窗户上复制的一切,他浑身无力,连应该想什么都不知道了。
窗外看不见夜,镜面里也没有他。
他想笑,却找不到镜子,看不到笑。
罗岚抬眼,就见路恒之站在灯光下,一头黑色头发染成了金色,立体的五官,俊雅的轮廓。
就这样,和二十几年前那个人影重合。
罗岚缓缓道:“你跟我说说吧,你同那个叫沈实安的同学,到底是什么关系。”
“……”
“我看了你的日记,你日记里面那些,是你作为朋友该有的想法吗?一直跟我强调他只是同学,是想瞒过我?”
罗岚对路恒之的管控欲从来不是突然产生的,见很多已经让他知道,也不介意多这一个。
“您……看了我的……日记?”被一句话强行定神,路恒之话音都在颤抖。
“怎么?你是我儿子,除了这个,我还知道你是什么时候找到东府苑租下那间屋子。”
罗岚每多说一句,路恒之心里就崩塌一块,她的语气越平淡,在路恒之耳中越刺耳。
一只手像菟丝,顺藤攀沿,抚摸着他的脸,“玩玩可以,感情别当真,妈妈不同意你喜欢男生。”她明得惊人,眼里却只有病态般的管控。
平静的夜空骤然响起惊雷。
路恒之猛地回神,腰身后撤,连退了三四步,转身没有丝毫犹豫地离开。
“今天是十一月十六号,你不准出去!”
身后的言辞强硬,说话的人表情冷了几分。
路冶就是在十五年前的这一天跟罗岚吵架,摔门而出,第二天就发生了车祸,当场死亡。
手机上的日期提醒了路恒之,也提醒了罗岚,今天是那人的祭日。
路恒之看到日期,再看罗岚,为了一本日记,或者为了十几年的越渐增长的控制而不断产生的争执,又只剩无奈。
他陷入徘徊……
深渊的暗爪疯狂抽枝,发芽生长,敲响暗谷,路恒之再次陷入其间,青藤绿蔓缠上他的双脚,裹挟他的腰腹,拽着他,离涯岸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
“喵——!”
只听一声猫叫,尖锐地划开黑幕。
路恒之双眼倏然睁开,一宿在梦里的混沌耗尽了他精力,脑中一片混乱,却并没有影响他的反应能力。
不该出现的猫叫,狭小逼仄的房间,恍如隔世。
房间是位于烂尾楼,沈实安的家。墙角白皮剥落,窗台摆着盆薄荷,一束光扑在上面,叶片上的绒毛纹路清晰可见。
打破“清梦”的“凶手”正从踩着书桌扒拉窗帘,冲外面龇牙,许是听到身后的动静,它收了尖牙扭头,只一眼,瞳孔瞬间变化,接着便蹿下地,从门留的一条缝里钻了出去。
路恒之抚额,还挺机灵,这就看出不是它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