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俯身拾起,指尖触及柔软,隐隐有些许重量,赤峰见状,也知道是殿下的东西,急忙移开目光。
“若殿下问起,就说没看到便是。”男人将荷包小心翼翼置于怀中,嗓音清冷。
赤峰有些不解地摸着下巴道:“主子,小的记得您的荷包挺多的,怎么……”
话还未说完,就接受到一道满是警告的目光,赤峰识趣地闭上了嘴,打哈哈道:“小的先去给殿下整理一下马车。”
晏周敛了目光,指尖轻抚藏着荷包的那处,心口滚烫的痛意,终于缓了几分。
那浓郁的暖香更如影随形,紧紧缠在他鼻尖,令他呼吸不得,像是溺水的鱼,然而他甘之沉沦。
行至松华院,刚进主院门口,就隐约听得少女的声音,“青岚,可见到我最喜欢的那枚香包了?”
“是不是落在许府了?里头放了什么东西?”青凝回道。
“是一只小金元宝的平安坠,原本是要送给表哥的,谁知我忘了这事。”少女无奈的嗓音响起。
男人立于合欢树下,捏着锦囊里头的金坠,心里如同下了一场雪,白皑皑又空旷。
他静静看着少女的身影投在窗上,宛若一只轻巧的小蝴蝶,忙碌着,一会儿停在这处,一会儿又飞往那处,轻灵的嗓音攀出窗台。
融进夜色里,落在他耳畔,将室内的暖黄的烟火气带向他,将冬日的寒冷和肃杀冲散。
这一刻,他忽然明白了,岁月静好,从来都是近在眼前。
以前他觉得人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何必因世间纷扰分神?
一心向佛,佛能予人信仰,渡人一生,然而如今不过浅尝世间因果,已经令他无法割舍。
她是他的神,他要生生世世将她供养于心。
天色昏沉,离除夕还有三日,赵稚柔自前几日从许府回来,一直准备着过年事宜,几乎整日都和陈氏待在一处商量着各家的年礼,今日总算是定了下来,总能喘一口气。
此时她正捧着热乳茶坐在暖阁里,一边翻看着账本,一边问青岚道:“义贤庄那处刻可都安排妥当了?”
青岚笑着答道,将熨好的衣裙挂在衣架子上,顺手往碳鉴里添了碳火。
“那就好,希望大家都能过个好年,今年比去年冷了不少。”赵稚柔将最后一本账搁在桌上,指尖轻揉眉心,看向窗外阴沉的天色。
点了点眉心,赵稚柔饮了口茶,又道:“王瑛那处可有什么动静?”
“依旧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和康府的下人偶有来往,影卫那边都盯着,殿下放心。”
青岚添了热茶,觉得不解,又道:“殿下,王瑛害您落水,若是追究,她必然没什么好果子吃,您对她那般宽容,她到时候恩将仇报怎么办?”
“留着她,不过是想看看三姐要做什么,若真发生什么,也能有应对之策。”赵稚柔不想当睁眼瞎,她如今最担心的,便是二皇兄那处会使绊子。
即便二皇兄表现出来并无异心,甚至对太子兄长极为温和,但她是皇家人,自然知道皇家最不值钱的就是情意。
话音刚落,听得门外传来青凝的嗓音道:“主子,乌娘子来了。”
“快请。”赵稚柔伸了一个懒腰,整了整衣衫。
此时乌娘子走了进来,便见得少女黒鬓如云,桃腮杏面,水莹莹的眸子含着笑意,满是星华,让人看了不自觉就软了心肠,难怪那素来冷清的晏大人……
“民妇给殿下请安,半月未见,殿下又美了几分。”乌娘子笑着开口,在青凝的引领下坐在了一旁的软凳上。
赵稚柔闻言,眉眼弯弯,“乌娘子还是一样嘴甜,听说你那处得了一款新花样,不知是何种新颖物,让你特地跑这一趟。”
“这花样也是前两日偶然所得,而且还是拖了您的福,您先看看这两款。”乌娘子笑意盈盈,从绣包中取出花样递给一旁的青岚。
“我的福?这倒是稀奇。”赵稚柔面露惊诧,接过一看,不由眼前一亮,那花样竟然是个手托一簇小灵芝的女孩,稠黑的长发落地,头戴花冠,一身嫩绿襦裙,脑袋大,小身子,肉脸嘟嘟,眼睛亮晶晶,看着憨态可掬。
“真是可爱,不过寥寥几笔,竟然将娇憨可爱的模样描绘的淋漓尽致。”赵稚柔爱不释手,左右端详。
“主子您瞧,这小人的手背上还有一颗痣呢。”青岚眼尖,指着帕子上绣的小人,惊奇说道。
赵稚柔闻声看去,果然有一颗小小的粉痣,和她手背上的位置竟然一模一样。
“不知殿下可猜到了,这小人画的便是您,细细端详神态,同您笑起来的模样极为相似。”乌娘子笑着解释。
“还真的是呢,殿下笑起来时,眼睑处总会延伸出一处小细纹,这里都画出来了?”青凝凑近一看,忍不住惊呼。
“这……是谁画的?”赵稚柔觉得不可思议,毕竟能画出这般细致之处,想来会是熟悉之人。
“那人不愿意透露身份,只说您曾救过她,之前在义贤庄养伤,不曾和您说过话,但是见过您,因当时容貌不佳,不敢同您说话,如今养好了伤,为了报答您,就擅自画了花样,让您别介意。”乌娘子言罢,饮了口热茶。
“原是如此,难为她记得我。不过我记性差,义贤庄太多人,我已经没有印象了,下次若她找你,不如带来我瞧瞧。”赵稚柔感叹那女子的用心,笑着开口。
“民女那日也问过她,她说自己容貌受损,唯恐吓着您,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