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的是,浓重的药香之下,似乎还掩盖着一层怪异的血腥气。
温知寒没急着起身,先是运气检查了一番周身经脉,奇异地现确实痊愈了,才带着疑问坐起身,想要拿一杯茶水喝。
当啷一声,却不小心将水杯碰洒了。
滴答滴答的,黏腻的水声落了一地。
温知寒一挥袖子,将蜡烛又多点亮了几个,这才终于看清了自己寝殿如今的模样。
——他并非是躺在床上,而是泡在一个硕大但舒适的浴盆里。
浴盆是木质的,里面垫了东西,躺着也很舒服温暖。
他的身上什么都没穿,个人脖子以下都泡在浴盆里,而那温暖粘稠的液体,并非什么寻常的药浴,而是散着药味和铁锈味的深红色液体。
以他药浴的位置为中心,四周的地面用同样不祥的液体绘制了陌生的阵法,其中摆放了几个同样血淋漓的、心脏大小的肉球,新鲜的、还在淌血的,仿佛下一秒还会继续跳动。
到处都是挥之不去的浓郁魔气。
一时间,温知寒胃里一阵翻涌,险些想要呕吐出来,却因为已经太久没有进食进水,什么都没呕出。
似乎是被他出的响动惊扰了,一个直到刚才为止都气息全无的人影从黑暗中走出,来到他的面前,低头跪在了阵法前。
“师尊,您终于醒了。”
那个人影似乎比昏迷前瞧见的更加修长瘦削了,双手捧着一件干净的衣衫,上面是一块叠放齐的毛巾,捧到了温知寒的面前。
“……沈纵。”
温知寒感觉到自己的声音沙哑不堪、因后怕而微微颤,却再也没了中气不足的虚弱感,
“你做了什么?”
听到他唤自己名字,沈纵缓缓抬起头,一双比梦境中更加幽深黑暗的眸子倒映出赤红的烛火,怔怔然望着会睁眼、会动、会说话的师尊,
“我……师尊,您为何……为何不肯唤我阿渊了?”
他见师尊不肯接他手中的东西,也不肯捧他,急切地向前膝行了两步,
“师尊,为什么不说话?您还有哪里疼吗?您……生气了吗?”
一声闷雷般的响声在寝殿外的远处响起。
温知寒抬头,循着声音皱眉望去,心底越地感到不安。
这不像是打雷,倒像是什么结界……从外面被强行攻打的声音。
是什么人?他的琼雾峰,又在何时落下了什么结界?
是因为沈纵吗?
他的目光重新收回,谨慎而担忧地望着眼前的徒儿,某个猜想越鲜明,一时没有说话。
“师尊,”
沈纵见他一直不出声,越慌了,“是……我已经犯下不可饶恕的过错,求您责罚徒儿吧。”
温知寒终于站起身了。
他手指轻弹,便将身上的暗红水渍尽数清,重新套上了一身干净素雅的衣衫,一言不朝着殿门走去。
蕴藏了深厚灵力的一掌拍向门扉,眨眼间,以这个寝殿为范围,落下了一圈新的结界,隔绝了外界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