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情势不妙啊,照此下去,若把他揍成猪头犹可,那也是他活该自找,但若真的将他捶爆揍残那也就过分了,再怎么说,在危机时刻人家也是为了救她,而且还不止这一次。更重要的是还因为这叛徒是个人才,必须为自己所用,绝对不能弄死,至少眼下不行。
所以,云清及时出头了,但张明宁并未就此作罢,仍呲着牙一拳接着一拳猛揍。
这个时候,陈伟仿佛闷葫芦一个,甚至比张明宁更狠。
打一开始他就有个奇怪的念头,捶人可以,捶头捶脸万万不可,再咋样自己也是玉树临风风流倜傥帅哥一枚。
于是,他既不反抗也不挣扎,只双手抱头蜷缩一团跟个缩头乌龟似的,豁出一副宁舍命也不舍自己这张俊脸被揍成猪头的狠劲。
见张明宁仍不住手,而且越来越阴狠,云清沉下脸来,上前不由分说照着他屁股狠狠一脚,嗔道:“宁哥,你咋回事?疯了吗?连我说话也不顶用?幼稚!”说着,照着被踢翻的他又给了一下。接着,陈伟也结结实实地挨了一下。
“起来,正事要紧。去,通知李营长,我们马上出。”
“陈伟,别装死了。起来去收拾下,继续找赤匪去!你装死也没用,只要还吊着半拉子气那就是爬也要给爬着去。嗤!”
因为一个叛徒自己反倒还挨了两脚,张明宁差点都失心疯了,心有一百二十万个不甘,但碰上云清的目光之后一下子又没脾气了,只有乖乖爬起拍拍屁股走人。
临了,他又回头朝陈伟扬扬拳头,无比狰狞地瞪去一眼,咬牙切齿道:“死叛徒,给老子规矩点。这回的账先记着,若是下回再遇见一次老子非揍死你不可。”
陈伟一番挣扎之后终于战战巍巍地爬了起来。
他满目冷然寒若冰霜,而脸上乌漆麻黑任谁也不知道他到底啥表情。在这乌漆麻黑底下到底藏着一副咋样的脸呢?
其实,他脸僵着,比僵尸还僵。在张明宁离开的时候,他斜睨了一眼,但掠过了云清。之后,他一声不吭地蹒跚而去……
他们再次出了。陈伟走得很快,远远地甩开身后的队伍。
说实话,他并不讨厌王排长这人,而是讨厌他死缠烂打地跟着自己,而这一次又毫无例外。
见陈伟故意要甩开自己,王排长自然一步也不放过。
他一溜小跑地追了上去像水蛭似的黏住不放。
追上去后他一直紧紧盯着陈伟的脸瞅,还一脸的坏笑,像是又要憋什么坏屁。
看到他狡黠的目光,陈伟心里都郁闷死了。
他知道自己在这王排长的眼里,好像脑门子上就刻着“你要逃跑再次投共”这八个大字似的,因此,跟防贼似的防着他。眼下怕是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
“陈叛徒,你说说,你命咋就这么硬呢?那炮弹扔得满天都是,你不仅没死,而且还全须全尾的活得比蟋蟀还蹦跶,难不成你身上长了个王八壳子?”
果不其然,没走多远,他一开口就把陈伟给气得差点吐血。
但陈伟仍憋着全不当回事儿,脸上平平静静的。一小会儿后,他嘴一撇反问众人道:“你们装过死吗?”
“……”
这一问一下把王排长和他的众手下给问懵了,一个个都僵着脸眼珠子瞪得跟电灯泡似的。
见状,陈伟笑笑道:“瞧你们这副傻样,不作声那肯定是装过咯。哪有啥可丢脸的?打仗嘛啥事都会生,大凡上过战场活下来的谁没装过一回死?你你你,还有你,千万别跟我摇头,说没装过那都是屁话,连鬼都不信。
这装死又不是啥臭事,干嘛要急着摇头呢?其实这也没啥的,不就装回死吗?没装过的都化作鬼去了,只有活下来的才算得是人,难道你们连人都不算?我还装过两回呢。前一回就没必要再提了。啧啧,往事不堪回啊!就说说这一回吧。”
他拐着弯儿奚落他们一通后,又把自己在老虎嘴所经历的一切娓娓道来……
他说,在老虎嘴,那夺命一枪若不是差那么一丁点自己早就是个死人了,幸亏反应够快,脑子活络,当子弹擦过额边时他立马倒地装死,若是稍稍一愣神那第二枪过来只怕是要死翘翘了。
因为,出色的狙击手连续射击的间隔时间永远不会过2。5秒,而一般人受到惊吓脑子里会瞬间空白,并且持续5秒左右。所以,这普通人绝对逃不过第二枪。
他还说,这装死自然是自个的拿手好戏,被捕前曾就来过一次,也正是因为装死才逃过一劫。
他又说,躺在地上装死的时候,自己半眯着偷偷瞧见对方的人在匆匆撤离,出于好奇这才悄悄摸上山头,可不曾料到就在这短短的几分钟里便迎来了一顿密集的炮击。
当时就把他给吓懵了,被炮弹轰了个七荤八素,在炮声中,他犹如惊弓之鸟,更像是吓破胆的兔子一样四处乱窜,玩着命地跟钻雨缝似的钻着炮弹空隙,好几次都被炮弹给掀翻,最后跌跌撞撞地滚落至一处断崖下面才九死一生地给活了下来。
大家寻找的时候,他被炮弹给震晕昏死在断崖下面,直到云清登上小山包方才悠悠醒来……
陈伟这天上地下跟说天书似的把一众人听得一个个都咂嘴咂舌唏嘘不已。
但王排长自然不会全信。临了,他干笑两声眨巴着一双小眼揶揄道:“听说这股赤匪个个武艺高强能征善战,你上山难不成要找他们去切磋武功吗?会不会还有别的什么打算?比如……”末了,又故意拖着长音慢慢停下。
面对他不怀好意,陈伟那神逸的面容更加冷凝了几分,睥睨一眼后把王排长晾脑后背径直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