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琅眼眸微微颤动,他竟不知,为了一个已逝之人的公道,竟然真的能让人舍弃所有?
“其实二哥心里也清楚,如果当初是你走丢了,祖母也一定不会放弃寻找的。”她的眼角微红,水润挂在睫间晶莹剔透。
心怀慈爱之人,不会困没在狭小的血缘亲情之中。
祖母她来时与沈家无亲,走时与沈家无故。
留下的,只有微不足道的名讳。
如果不是背后有太后撑腰,沈鸢想,她是不是也很难坚持?
秋水苑中亮着小小的灯盏。
流烟给沈鸢的额角涂抹了些药膏,还没过多久,管家上院内来说,裴家派人来问亲了。
听说是裴夫人亲自来府上的。
深夜问亲,从来都是再嫁的妇人。
裴家此举,俨然是不想继续这门亲事。
又或许,只是裴夫人自己的意思。
她重视门楣出身,一个从来没有见过,又在京中颇有骂名的沈三小姐,怎么能入她的眼?
沈鸢将药膏盒收起来,望着铜镜中额角的伤口,只是一个小小的痕迹,抹了脂粉后不会被人看出来。
“小姐,夫人在与裴夫人说话呢,咱们要过去看看吗?”流烟问。
“不用了。裴夫人不愿意我进门,我也不愿意嫁,咱们当作什么也不知道。”
“是。”
收拾妥当以后,沈鸢从窗外望了院门一眼,叮嘱道:“流烟,你去将门闩合上,今晚早点休息,任谁敲门也别应。”
流烟有些犹豫:“裴夫人在府上,万一夫人叫你过去说话……”
“祖母的事已经妥当了,我不怕他们什么,撕破脸也无所谓。替嫁毁了便是,我怎么会乖乖听他们的安排呢?”
既然沈婉宁不嫁,她何必去踏这淌浑水?
更何况,还是滚烫的浑水。
至于裴忌,做梦去吧。
当天夜里,还真被沈鸢猜准了。
关闭院门不到一个时辰,陈氏就遣人来请她去正厅与裴夫人见面。
丫鬟在秋水苑门口敲门好一阵都不见声响,又不敢大声惊扰。
请不到人回去复命时,被裴夫人好一阵阴阳怪气,陈氏的脸上青一块白一块,很不好看。
第二日天一大早,陈氏亲自守在秋水苑外,见到流烟打着哈欠将门闩放下,推开院门时,脸色铁青,咬着牙问:“昨儿晚你们不在府上?”
流烟忙道:“回禀夫人,小姐昨儿晚身子不适,半夜又高热,奴婢一直守在床侧,哪能不在府上呢?”
陈氏不听她的解释,三两步进到屋子里,见到沈鸢躺在床侧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昨儿晚裴夫人过来商议婚事,想要见一见你,我让丫鬟请了你三趟,为什么都不见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