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有恶报!恶有恶报!”
在一声声“恶有恶报”中,那些剧烈颤抖中的有眼无珠鬼开始一个接一个地融化腐烂,他们几乎看不出人形身体如蜡烛般流淌到地面上,和阿婆血混合在一起,出“滋啦滋啦”声音,又慢慢渗进土地里,消失了。
地面上只留下一片连着一片暗沉印子,像河水冲刷过后湿痕,似乎在太阳升起时就会彻底消失。
但阿婆头还在,那颗头被自己的头勒得快四分五裂,一双没有眼珠的眼睛突然看向了卜曜灵,似乎在打量他。
卜曜灵悄然攥紧铁锹,浑身紧绷。
阿婆头又收回了视线,咕噜噜地滚过卜曜灵脚边,往村子里滚去。
耗子一脸茫然:
“老大,她要干嘛?”
卜曜灵摸了摸包裹着日记本袋子,道:
“跟上去看看。”
在那些有眼无珠鬼消失后,村子变得格外平静,一间间砖瓦房亮着的绿光已经熄灭,连大雾都在河边消散了。
他们跟着人头一路来到了村子中心大槐树下。
阿婆头停在树下,正仰头看树冠上挂满木牌和铃铛。
卜曜灵见此,又走近了几步,轻声道:
“阿婆?”
阿婆垂下眼睛,她的头已经彻底勒进了皮肉里,脸上的五官和皮肉正一块块地往下掉。
她定定地盯着大槐树粗壮的树根看了许久,突然弹跳起来,猛地撞向树干,只听“嘭”一声响,那颗头就如西瓜般撞烂了。
混合著血液的浑浊脑浆溅在耗子鞋上,耗子惊叫着跳了起来,大喊道:
“啊啊啊啊!我要吐了啊!”
“这个阿婆头带我们来这里,难道就是为了让我们看她撞烂自己的头吗?”
“我靠啊!”
卜曜灵绕开一地的鲜血和脑浆,走到大槐树下,摸了摸大槐树树根。
此时槐树下的血雨已经停了,树根湿漉漉的,摸起来黏腻恶心,卜曜灵皱眉,将大铁锹竖起来,戳了下树根表皮。
这棵大槐树不知活了多少年,不只树干粗壮,连树皮都十分厚重,很难捅破。
卜曜灵站起来,用足了力气将大铁锹铲下去,终于铲断了一截树根,树液如水流般涓涓涌出,却是血红色的。
“这树在流血吗?怎么可能?”耗子下意识将摄像头对准了被铲断的一截树根。
树根截断面在直播间中被不断放大,看着就只是普通的植物,如果忽略它鲜红树液的话。
卜曜灵用指尖沾了一点,凑到鼻间轻嗅,的确有一股浓厚的血腥味。
“这棵树下,埋了什么?”
卜曜灵站起身,仰头看那些随风摇曳的木牌。
木牌有新有旧,但大多是深红色,起初卜曜灵以为是制作木牌木头种类特殊,如今想来,大概是因为时不时被血雨冲刷,才会变成那样深红的颜色。
卜曜灵不再多看,在树根旁寻了个好挖地方,一铁锹就铲了进去,用力挖了起来。
没挖几下就给卜曜灵累出一身汗,断手在卜曜灵挖土时爬回卜曜灵头顶,摆明了不打算出力。
卜曜灵体内属于断手阴气消失,刚才不停拍飞有眼无珠鬼时积攒疲惫疯狂涌来,他只觉得手脚累得麻,四肢像面条一样用不上力,挖了几下就坐在地上大口喘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