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有一次,那小厮亲眼看见了沈瑞宇在别院里用餐,他竟然当真跟着玉匣吃了一桌子的佛跳墙、红酥肉,才啧啧有声,不得不信。
不食人间烟火的沈大人,什么时候用过这么重的荤腥
后面沈瑞宇来的次数多了,玉匣对他也没那么好奇了,去吵他的次数越来越少。
反倒是有时候,沈瑞宇结束冥想,现挺长一段时间都没听到玉匣的动静了,还会来找玉匣,看看她在做什么。
院子里到处都静悄悄的,沈瑞宇朝着玉匣的房间走去。
他手里捧着刚下来的山楂,洗得干干净净,屈指敲房门。
“玉匣你在房里么。出来吃山楂。”
大白天的,房门一般没锁。
沈瑞宇说完后,没听见有回音,不知道玉匣是不是不在房内,就想推门进去看看。
似乎察觉到沈瑞宇的动静,门里传来玉匣有些慌张的声音“不不不,现在不要进来,我那个,不方便。”
沈瑞宇手一顿。
他大约猜到里面的人在做什么,耳根莫名烫了烫。
因为没有及时离开,沈瑞宇又似乎听到门里隐约传来换衣服的簌簌声,立刻像是被什么东西刺到一般,快离开。
玉匣倒是又很快蹦蹦跳跳地跑了出来,她看见石桌边,沈瑞宇坐姿笔挺地背对着她,还觉得奇怪。
手一伸,拿了一颗山楂放进嘴里,手肘搭在石桌上,探过身子去看他。
“你干嘛呢”
她歪着脑袋,一边说话,含在嘴里的那颗小山楂就在她舌面上滚了一圈,红润的果实,映着粉嫩的舌尖,一闪而过。
沈瑞宇迅地垂下眼,搭在膝盖上的手也不受控制地收紧。
快入冬了,小厨房做了羊肉锅子,就在院中烫得暖暖和和,软软乎乎,连路过的夜风都变得浓香腻人。
烫锅子吃对沈瑞宇来说是最好的,他吃得清淡,几乎不用酱料,烫一烫就能吃。
热气熏得上头,他吃饱了之后,人像是有些微醺的,坐在夜风里,双眸含了些许水光,迷蒙而从容地看着对面的玉匣。
玉匣嗜辣,烫好的肉片夹出来,还要在辣酱里裹两下。
平时的菜式,是小厨房调配好的,再怎么辣,也不会顶了天去。
现在玉匣自己调酱,还有谁能管她简直恨不得把辣油全倒碗里,还盛气凌云地说,小意思,不够辣。
其实她已经吃得直吸冷气,又辣又烫的羊肉把她的嘴巴都变得红彤彤的。
玉匣一边倒吸气,一边对旁边的人说“再加一根萝卜进去煮,要煮到快烂才好吃”
这样随意的、世俗的烟火气,泼辣而生动,衬着她精巧的面容,在夜风中,竟也是一道美景。
沈瑞宇看着看着,有些痴了,目光落在玉匣的唇上。
“喂”玉匣朝他轻喝一声,不满道,“你这就吃不下了”
他停了筷子,叫她一个人吃,真是不够意思。
沈瑞宇被她喊了一声,飞快地回神,眼波晃动,似是受了惊吓一般,左右漂移。
他低头盯着碗,掩饰自己的失态,可他无法掩饰的,是他刚刚在脑海中想到的画面。
他居然想到,玉匣抹着口脂的模样,大约也像现在这般朱红、潋滟。
沈瑞宇脑海中不受控制地出现那副画面,尤为清晰的,是玉匣的唇瓣、下颌。
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如此,但是那半张脸对他来说很是熟悉,因为与胞姐相似。
沈瑞宇羞耻地攥紧掌心,他难道是将玉匣当做了胞姐的替代
他知道自己是绝对不能肖想胞姐的,甚至连看都不应该多看,但是对于玉匣,他不必有这层限制。
嬷嬷切了白萝卜段来,水灵灵地下进锅里。
看着沈瑞宇不动筷,嬷嬷笑道“沈大人怎么不吃了这锅子小,还有羊肉没下呢,多吃点才好。沈大人还未及弱冠,正是龙精虎猛的时候,怎么补也不会多的,可不要拘着自己。”
沈瑞宇抿紧唇,不敢再抬眸,只埋头苦吃。
后来沈瑞宇到这小院来得越来越多。
有时候,是他自己忍不住就来了,脚像是自己会识路,出了大理寺,就自动朝这院子拐弯。
有时候,他公务太忙,连他自己也没想起要过来,身边的小厮却主动地劝。
“主子,天儿冷了,小院肯定暖和,今夜就去小院歇息吧。”